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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 第3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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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惕坚定道:“不是荒唐事,是要紧事。”

说着便命人取来了清水和针,率先刺破自己的手指,又抢过赵鸣琴怀中婴儿,刺下一滴血。两股血液浸入水中,并不能相融。

婴儿哇哇啼哭,赵鸣琴控诉道:“晋惕,你当着我爹爹的面如此羞辱我,你算是个人吗?”

晋惕冷冷道:“水性杨花的女子,你看清楚了,你这野种并不是我的。识相的,就现在说出奸夫是谁。”

赵鸣琴哭啼不休,如何肯说。

晋惕也不客气,直接命人去取沈舟颐的血。

沈舟颐的手指也被刺破,留下一滴猩红。

戋戋的心脏也跟着咚咚跳,和众人的目光同样,都目不错珠地盯向血碗。

作者有话说:

错别字和个别语病已修

第33章 狐狸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赵阁老捏紧的拳头更全是冷汗。若小小世子真是赵鸣琴和别人的野种,乃天大的丑事,晋惕休妻是必然的了, 他赵家也再无法在魏王府面前做人。

晋惕的威势似雷之发, 只待结果一出, 立即命人将奸夫沈舟颐拖出去斫为肉酱,然后再和戋戋解释事情的真正原委。

但是,两股血液在清水中旋作两圈,像排斥的磁铁, 始终不相靠近。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良久, 沈舟颐率先打破寂静:“世子的这出闹剧, 也该结束了吧?”

众人缓过神来, 赵鸣琴废然落座, 抱着凶狠啼哭的婴儿泪不成声。晋惕茕茕伫立,一时间神色阴翳而迷茫, 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他竟没有……没有……和……?”

戋戋疑惑地眨眨眼,其实她也以为沈舟颐和赵鸣琴有些不可言喻的关系。

晋惕的墨眉陡然倒竖,不肯就此屈服, 指向沈舟颐道:“定然是你动了手脚, 一次不相融也做不得数, 换水再验。”

沈舟颐的语气也不善起来:“世子。水是贵府准备的, 针是您手下刺的, 还叫我如何动手脚?若想平白诬陷人, 也该寻个高明点的主意。”

遭沈舟颐如此讽刺, 魏王脸上再也挂不住,厉声怒斥晋惕,命人将碗和血统统收掉。沈舟颐还被两侧卫兵押解着,魏王便叫放开,冷言冷语赔了句不是。

沈舟颐掸掸衣袖,嗤道:“本以为今日世子相邀我兄妹是为着从前的交情,不料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赵鸣琴认为自己和孩子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再顾不得世子妃的庄严,当场质问晋惕为何要陷害别人?晋惕满心烦躁,即便这孩子确实不是沈舟颐的种,也绝不是自己的,赵鸣琴犯下淫罪,属七出之过,缘何有胆量反过来质问他?

场面俨然乱成一团,哭泣声质问声,惹得晋惕血气上涌,直欲杀人。心上人戋戋近在咫尺,他怎能容她再生生逃走?空气在肺管中鼓噪,晋惕手筋上的血管暴突,怒起来不管不顾,唰地一下竟抽出寒芒闪闪的长剑,锋利的剑锋直指沈舟颐。

两个男人端端已走到生死对决的地步。

“今日便将你这厮就地正法,看你日后还如何耍诡计。”

比的不就是谁更狠么?

戋戋也被利刃闪得肌肉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晋惕手中长剑已朝沈舟颐右臂斩下,满拟先断掉沈舟颐的四肢,再将他做成人彘泄愤。沈舟颐稍稍一躲,虽侥幸躲过了要害,右臂却已鲜血淋漓。

二男争女,血溅满月宴。

血雾喷在戋戋的下巴上,怵得她心慌,下意识大叫一声:“哥哥!”

搀住摇摇欲坠的沈舟颐。

沈舟颐臂间黏糊糊的血液蜿蜒而下,染得戋戋洁白的衣裙上也满处都是。沈舟颐闷哼,对惶急失措的戋戋挤出个惨淡的微笑,示意他还死不了。

魏王和魏王妃见晋惕如此发疯,同时惊惧,齐声命人阻止晋惕。奈何晋惕已杀红了眼,手中又有长剑,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他不得。赵鸣琴刚出月子身体孱弱,受不住这打击,软软地晕厥了过去。

晋惕将滴血的剑尖复又指向戋戋,“你是跟他还是跟我?说,你要的是我。”

三人中,一个虚弱地半跪,一个茫然弯着腰,一个傲然伫立,构成奇妙的三角形。戋戋在这两个男人的以死相搏中,仿佛只是弱小的草芥,根本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两个男人谁棋高半筹谁就能得到她。

外堂不少宾客已嗅得动静,魏王妃生怕儿子的丑事传出去,对两侧卫兵喝道:“还不快将世子拿下!”

卫兵们皆畏葸不敢前,一者晋惕是世子身份尊重,平时就乃他们的主子,他们如何敢反过来压制主子?二者晋惕此刻手中持剑,巍然凛凛,袍带猎猎生风,恍若人间太岁神,凶狠可怖,谁不怕掉脑袋。

晋惕的剑尖离贺家兄妹越来越近,但凡戋戋说个不字,死的不是她,而是沈舟颐。

戋戋眸中噙满难堪又痛苦的泪水,她本可以对晋惕说“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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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挽救沈舟颐的命……可血浸的袍袖之下,沈舟颐的五指仍像鹰爪一样钩着她,如此恶劣的情势下依旧咬定不放松,在无声地警告她:不准说。

他平日优雅温和的瞳仁,此刻也一眨不眨地锁定晋惕。晋惕有多凶恶,他就有多凶恶。两边俨然旗鼓相当,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半步。

戋戋踌躇,沈舟颐捏捏她的手心,语气像平日清晨在床榻时那般柔和:“戋戋,来,告诉他,你要的不是他。”

明目张胆和晋惕作对。

晋惕红眸更红。

一时间满月宴刀光血雨,醋味弥天。戋戋夹在中间,委实难受至极。

被两个性情阴鸷执拗的男人同时锁定并不是什么幸事,戋戋得到的不是被抢着爱的幸福感,而是深深的、难以自拔的恐惧。她就像山涧中两块大石挤压下,在罅隙内顽强生存的一根豆芽,无论哪方是赢家,她都会被千钧重量碾压得尸骨无存。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她想要的。

戋戋迟疑道:“我……”

晋惕的长剑示威似地晃了晃。

戋戋恨,为何定然要她抉择,她就不能两个都不选吗?或者选别人,李大郎?

各种目光的睽视下,她奇寒彻骨,三魂六魄都如同被揉成团,坠入意志的深渊里,冷汗如注,心慌欲死。

这注定是个死局,她没法选。

晋惕见她犹豫以为她心悦沈舟颐,沈舟颐亦失望,以为她到现在还对晋惕念念不忘。

终于晋惕耐心耗尽,剑锋绝望地往前一送,刺入沈舟颐的心窝。

刺耳的惊叫齐齐在耳边响起,好在这时传来王府下人长长的一声“报——”。

“大皇子殿下的人来了,指名道姓说世子爷强掳他的太医,怒气冲冲来府上要人。”

晋惕蹙眉。魏王趁晋惕瞬间的愣神飞身过去,从他手掌中抢过长剑摔在地上。

魏王妃严肃道:“大皇子怎都知道了?坏了,闹大了。”

沈舟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晋惕勾出一枚挑衅的微笑。

晋惕见了,疯得更加厉害,恨不得过去手撕了他。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们之间有夺妻之恨,仇怨已不共戴天。

原来早在沈舟颐临走时,邱济楚就已跑去大皇子府上通风报信,直到此刻才终于等来大皇子的救兵。

晋惕今日不宰沈舟颐实难甘心,奈何剑已被魏王抢过去,他一时无法行凶。又见戋戋的手臂仍挽着沈舟颐,杏眸忧心忡忡,便对沈舟颐的杀意更浓烈数分。

魏王妃五内如捣,低声对魏王道:“大皇子向来与我们不睦,且又最爱在圣上面前告小状。子楚今日这荒唐事,千万别传到圣上耳中才好!”

魏王一拍脑门,心想魏王妃说的正是,勒令晋惕把沈舟颐和戋戋二人送出去。晋惕咬牙切齿道:“沈舟颐可以不死,贺小姐必须要留下。”

在场众人皆唏嘘,怎想晋惕好色至此,大皇子都上门要人了,竟还耽于女子。

魏王扇晋惕一耳光,大怒道:“逆子!”

赵阁老和赵鸣琴犹自愤愤不平,好好的新生儿,愣要被说不是晋惕的种,如何能甘心。

沈舟颐自不可能把戋戋独自留在这儿,他们已是即将成婚的夫妻,理应同舟共渡。

褚玖那边催得紧,若魏王府执意不肯放人,褚玖就要去圣上面前参晋惕一本。经上次晋惕掠夺戋戋的事后,晋惕在圣上那儿本就声名狼藉,这次若再被弹劾,多半是要获罪的。

当下沈舟颐和戋戋出得魏王府,不少宾客都目睹沈舟颐半张身子全是血,唏嘘之余,又好奇不已。有人猜测说晋惕想强掳民女,才把那女子的丈夫伤成这样的。魏世子自幼就有个小魔头的诨号,果然名不虚传。

沈舟颐失血过多,在回去的路上便昏厥在戋戋身上。魏王府的人也不先替他包扎,只管将他和戋戋丢回贺府了事。

邱济楚心急如焚地迎上来,拖沈舟颐回屋,匆匆忙忙找来金疮药,这才止住了血。

果然如魏王妃所料,大皇子褚玖将晋惕谋色伤人之事禀告给了圣上。圣上恼晋惕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事,不准他再留于皇都,派他去北方边陲的军营中历练,不砍下两百个柔羌人的脑袋,不准回到临稽来。

魏王府新生的小小世子居然不是晋惕的骨肉,在王府内部引起了场不小的风波。

赵阁老和魏王这亲家是没法再做下去了,两家冷战两天两夜,最后还是决定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就和离。赵阁老带着赵鸣琴回江陵罢了。

魏王妃百思不得其解,那夜明明是她亲手给晋惕和赵鸣琴调的暖情酒,赵鸣琴腹中孩子怎么就不是晋惕的了?既不是晋惕的,也不是沈舟颐的,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莫非这其中横生了什么枝节?

晋惕本待等拿下沈舟颐后,把德贵的尸体抬上来,以蓄意谋杀罪给沈舟颐判个腰斩。然随着滴血验亲的失败,后面的计划都无用武之地了。

最委屈的还是赵鸣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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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怀了孕,莫名其妙就当了世子妃,最后又莫名其妙被和离。

她隐隐感觉自己被什么人当棋子用了,又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

沈舟颐此番伤病在家中躺有七八日才好,戋戋在旁伺候他上药换药。每每见到他肩头那绯红如血的红莲印记时,她总免不得发悸。

褚玖送过两封书信,问候沈舟颐安好。沈舟颐剑伤未痊不能亲自谢恩,便在回信中多多拜谢了大皇子的恩德。

褚玖准备待沈舟颐病好后,把他举荐到太后身边做太医,专事太后的起居。沈舟颐犹豫着未敢应下,毕竟能照料太后的都是太医院中的佼佼者,他之前只在褚玖府上行医,连太医院都没进过,如何能冒昧地侍奉太后。

褚玖却认为沈舟颐当初既能赤手空拳从雪葬花毒下救他,必然有某种起死回生的本领。若是哪天太后有什么棘手的急病,褚玖必然举荐沈舟颐过去一试。

沈舟颐哭笑不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治不好或是治错了太后的病,板上钉钉要杀头。大皇子这是向着他,还是害他呢。

如今贺大爷与贺二爷相继死去,贺家全家的吃穿用度都寄托在沈舟颐头上。虽沈舟颐因戋戋与贺老太君闹得不睦,贺老太君还是不希望他真出什么大事的。

戋戋往魏王府走一趟,本期待二虎相斗两败俱伤,她好坐收些渔翁之利,奈何世事难料,捉不到狐狸还惹浑身骚。

她在桃夭院照顾沈舟颐,他手臂有伤夜里虽没弄她,但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常常给她的嘴巴亲肿。她还不能乱动反抗他,他的疤痕刚合拢。

夜晚无人时他问她,“你是否也觉得我和赵鸣琴厮混在一起?晋惕叫你和他走时,你心思有没有动摇过?”

沈舟颐说的话夹有轻声咳嗽,没有往日的咄咄逼人,甚至让人觉得几分卑微可怜。

戋戋不愿半夜与他在这种问题上多争执,随口道:“没有,你别多想。”

他哦一声,意味深长,暖融融地抱她,弯弯的唇印落在她耳根后,温柔又依恋,似乎把她的话当真了。

戋戋阖眼眯觉,迷迷糊糊快失去意识时,猛然他又把她弄醒,情深款款诉说自己的计划:“戋戋,我睡不着。想着等我伤好了咱们就成婚,之后你想要孩子便要吧,别再喝避子药了。长久喝下去,确实对身体不好。”

戋戋懒懒:“哥哥不找我报仇了?”

“不报了。”

他叹气着说,“晋惕朝我刺来的那瞬,我就想明白了。人生苦短,人命就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前世的事是前世,你也不是前世的你,我不该拿前世那些事找现在的你报什么仇。咱们该好好互相珍惜着。”

戋戋本来倦怠不堪,被沈舟颐这一套富有禅意的言辞给说清醒了,转过身来:“哥哥还没告诉我,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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