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地看着谢以。
眼睛里映着细碎的光,直勾勾的,仿佛是错觉一样,谢以看到了一丝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委屈。
不,应该是出现过的。
在很多年前。
某一个刹那,官周在他的眼里看到有什么东西,极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却又在短短的眨眼之间,这种感受烟消云散,对方依旧是平静的、沉稳的,天生的温吞又带着后天的散漫。
他抬起手,在官周的眼尾轻轻地揉了一下。
声音有些低。
“去哪都可以,你是自由的。在你这个年纪,哪里都应该看看。”
这话听得官周恍惚。
云里雾里,让人好像从里面碰到了什么找寻很久的东西,又让人一脸茫然地找不到边界。
这种恍惚,持续能力很强。
在第二天官周果不其然光荣退场时,再次出现。
有些牲口,天生就是不当人。
比赛能拿第一名,那是因为只有第一名。
官周对结果意料之中,反正他对预招名额也不是太感兴趣,拿个漂亮的一等奖回去足够了。
从酒店拎着行李箱离开时,官周竟然还有一点舍不得。
他驻足在大门前,看着住了一个月的环境,默了默,片刻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他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另一个人,眸光深深地望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同样地记录下了他的背影。
待再一次坐上了高铁,沿着来路晃晃悠悠地踏上归途,官周和谢以隔着一个低矮的扶手坐在一起。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和来的时候一样,又一切都不一样了。
官周额头抵着玻璃窗,视线漫无目的地跟着过往的推车从车厢头送到车厢尾,最后落在搭在扶手上那只白到不见血色的手上。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想牵。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在我们大绿江,17岁零364天都是不能谈恋爱的。
18岁零点一过,立刻就拥有了自由恋爱权。
你们懂我意思吧!!
第56章 “不想你难受。”
或许是官周看得有些恍神, 谢以眸光转过来的时候,他的眼还没有移开。
那双清隽的手抬起来,在他眼前招了一下, 手的主人笑问:“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
官周猛然回神,条件反射地咬了一下舌尖,疼得冷吸口气:“什么?”
谢以手背向自己面前, 抻展开, 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遍, 逗人道:“它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你这样盯它这么久, 还挺害怕的。”
“……”
不是不满意,是有点太满意了。
官周舔了舔发干的唇,别开了脸, 面子挂不住, 掩饰性地找话解释:“我是看你那道疤。”
之前关系不够的时候,没有多问,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提到这事儿, 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他又说:“你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的事。”谢以风轻云淡,“小时候太闹腾, 不小心划伤了, 来不及处理就成了这样。”
“你也会闹腾?”官周转过头看他, 语气还有些讶异。
“这是什么问题?”谢以笑了, “我也不是什么木头做的。”
官周“哦”了一声, 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像是有那么点傻, 又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临下车时, 官周望着沿途穿梭变化的山景, 听见谢以问:“后天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官周没跟他说过生日的事, 反应了一下,应该是他爸大张旗鼓地又要开宴,所以本着这几个月的情分特邀了谢以。
“随便。”他说。
官周不是什么仪式感很强的人,连过不过生日都随便。
小时候妈妈在世时,每到生日官衡再忙也会请一天假,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过个生日。那时候他很重视,翻着日历等那天,天还没亮透就会从床上爬起来,挑着各种衣服打扮好蹲在大卧室门口。
后来妈妈去世以后,他就没什么过生日的兴趣了。因为少了一个人,圆满的日子就不圆满。官衡倒是锲而不舍地想帮他保护记忆里的一方净土,每一年都像往年一样,坚持请假给他过生日。
但这个生日,再怎么样都不纯粹了,像按部就班的任务,还总要带上不相关的人。
出了站口,一眼就看见官衡堵在大门口等,他们还没从人流里窜出来,官衡就像条鱼似的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
“让我看看,一个多月没见,我们家凯旋归来的一等奖有没有什么变化?”官衡上来先围着官周转了一圈,打量了一遍,非常满意。
“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哈,骨头架子上终于挂点肉了,看来你们集训营日子过得还不错啊。”
“……”官周躲开他的动作。
能不可以吗。
从前待在家里动不动一日三餐少一餐,多的时候一天只吃个午饭,猪八戒都得瘦十斤。
结果去了集训营,某个自己在平芜三餐也不准点的人,打通了健康人生的任督二脉似的,准点抓他起来吃早饭,吃得少还要在旁边逗他。
“我是养了只猫么?吃米按粒吃,给你碗杂粮饭你是不是要把各种颜色的米挑开?”
官周下意识地看向谢以,目光粗略地扫了他一圈,依旧骨骼清朗突出,明明饭是一起吃的,他却依旧清瘦得像杆青竹似的。
“小以,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官衡又把注意移到谢以身上,“你在这住的几天还住得惯吗?我不在,什么事都是你姐看着办,要是有什么缺的或者不适应的,你尽管跟我说,要不然我真是不好意思谢你。”
“没事,什么都好,很习惯。”谢以跟他客气。
等走出了一段路,把行李放上了后备箱,谢以拉开车门把官周送进了后座,自己没立刻进去,反而拍上车门,站在车外面对着官衡又忽然开口:“我可能过段时间还是得回平芜。”
官周系安全带的动作蓦然停住。
“怎么了?是不习惯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官衡忙不迭地问。
“不是。”谢以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车门,显得又闷又低,话里常带着的笑意很淡,“养病嘛,还是得清静点的地方,外头转了一圈,还是觉得回山里最好。”
官衡一时找不出来挽留的理由,毕竟谢以的病他也没什么资格置喙,他一个外姓人,这种事到底还是谢以和谢韵说好了就行。
官衡吞了口唾沫,只能婉言道:“那也好,这种事情还是得你觉得好才是最好的,怎么样都得以身体为重。你和你姐说了吗?决定了什么时候回去吗?”
谢以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