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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样孤孤单单地站在院子里,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让人看着,觉得他一个人,太冷清了。

谢以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也知道。

官周心里想,却微微侧过了身子,远远地面对着他,裤子的衣料垂在脚踝处,显得双腿笔直,一点想要挪脚的意思也没有。

谢以笑了一声,从外头走进来,在他身前立住,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摊在官周眼下。

他的手掌挺大,根根指头都像玉竹一般线条温润又利落,苍白得只在关节掌心处才能见着一些薄薄的血色。

官周对着他这只突然伸出来的手一脸茫然:“干嘛?”

谢以含笑说:“你不是在等人请么小少爷?”

……

官周没忍住:“你是不是瞎?从哪看出来的?”

谢以哂笑了一声,收回手,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喝不喝茶?”

官周没吱声。

他本来以为谢以要带他去茶室,却不想谢以让他在院子里等着,自己钻进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

官周把院门打开,坐在秋千上望着底下的松林,没了隔音门,此时风声清朗,叶片摩挲声也细腻安宁。

他被山风吹得缓缓爬上些睡意,又听到脑后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回头去看,见谢以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官周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扫下去,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个陶盅。

这和他煮药的那个陶盅不一样,那个是土色的,一看就用了很久,而谢以手里的这个是白陶的,看上去还挺新。

“你不是煮茶么?”官周问。

“听过围炉煮茶么?”谢以在他不远处,坐在枯树前的矮凳上,低着头在往他煮药的小炉里点火。

官周当然听过,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酸文人炒出来的那点事,他说:“人家都是在冬天,你在夏天围炉煮茶是要烧山?”

谢以没抬眼,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语气很平常:“没关系,这地皮是我的。”

“……”

行。

官周偏开了头,不打算理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却又听见按打火机的“啪嗒”声一直在响。

他斜睨过去,谢以手上的打火机火舌被风吹得一直乱颤,不仅不往炉里飘,还几次要反方向舔上谢以的手背。

官周看了一会儿,几秒钟后木着脸起身去把刚打开的院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不想力道不小,把旁边屋子的杜叔吵醒了,屋子里头骤然亮起灯,杜叔在里面仓皇喊了一声“谁”。

这一声在这样平静的夜里像打破水面的石头,显得有些突如其来,官周还扶在门上的手指一颤,莫名其妙地生起了一点心虚,咬着舌头没说话。

“没事杜叔。”谢以提了声音帮他回答了。

杜叔“噢噢”了两声,像是抱怨又像是关心,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声“小以啊,早点睡觉,别吹风”就又熄了灯。

院门关上那一刻,炉子里的火正好点燃了,官周一回头就面对着那一小簇惶惶的火光,显得他去关门的动作很多余。

官周抿了抿唇,看见谢以抬头望着他,微微弯着嘴角:“谢谢,点着了。”

算你懂事。

小少爷骄矜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个哼声,又坐回秋千里,把腿盘了上去。

明明只是差了一扇门,院门开的时候就显得这院子和屋外联接,好像空阔得望不到边,官周尚且还可以望着山下的松林出神,像小时候和外公乘夜凉一般。

可是这扇门关上去以后,这院子就成了小小一方,有边有角,几步就能走到头,连风声都被一同隔绝在了门外。他就只能听见谢以似有似无的呼吸声,这样的静谧却给人一种聒噪。

官周不能望松林,也不想对着谢以眼巴巴地看,就只能又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扫视。

这个点,连周宇航那样昼夜颠倒的人都睡了,还发了个朋友圈——一张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的战绩截图,配上一句让人看了意味深长的话。

“一个人的峡谷,孤独,寂寞,冷。求一个火热的安慰@某人”

……

这个神经兮兮的“某人”还真炸出了好几个人在底下问是谁,周宇航那逼神秘地回了句“一个带着我的星星远走高飞的臭男人”。

臭男人:“……”

官周咬了咬发酸的后槽牙,深切地思考了几分钟,是不是自己最近脾气太好,真的给人一些不切实际的错觉。

他想起周宇航说他最近两天心情看上去很好,他自己一点也没感受到。如果真要说最近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也只有被谢以三番两次弄得一肚子气。

有人恃病行凶,仗着自己不能打只能骂胡作非为,偏偏年纪大还不要脸皮,随便官周怎么骂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官周下意识地抬起眼冲他那儿看了一眼,正巧谢以刚加完水,一抬头,与这束偷看的目光对上了。

“……”

谢以顿了顿,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你在心里骂我呢?”

“……”你他妈是蛔虫么?

官周语气很差:“你不被骂就难受么?”

谢以眉梢挑了挑,放下了挽起的袖口,起身走过来,靠在秋千的木架子上,垂着眸子看他,带着一种打趣的审视:“真在骂我?”

大少爷不承认:“没有。”

谢以不相信:“真的?”

官周不耐烦了:“说了没有。”

“行。”谢以笑了一声,“那我们来聊聊?”

官周瞥他一眼:“聊什么?”

谢以想了想,说:“聊聊某个不听话的小孩的叛逆期?”

官周心说你是早就想开口问了吧。

还难为他硬是拖了一个星期才开口。

“就你听到的那样,有什么好聊的。”他觉得自己果然是脑子进水了,才大半夜不睡觉来跟他聊天。

“偏听则暗啊,我比较喜欢多维度了解事实,特别是从当事人嘴里听到的,就更喜欢了。”他声音很轻,话音似笑非笑,总觉得说话像在逗弄人。

很遗憾,被逗弄的那位不喜欢这样的语气,扯了扯耳轮没好气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以欣然应声:“好好说话你就告诉我?”

……做梦。

官周:“好好说话也不告诉你。”

“啧,这么冷漠。”谢以偏了偏头,额就顶在秋千架子上,目光斜斜地投下来,不依不挠,“那你为什么打架?”

官周怀疑他听不懂人话。

他想起,周宇航有一天很认真地跟他说过,人这一辈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用两个万能的句子解决,一个句子叫“关你屁事”,另一个叫“关我屁事”。

官周当时没留意,现在觉得非常有道理,信口拈来就吐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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