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小跟班以后,不仅他以后打架有人专门盯着政教处放哨,打饭也不需要亲自去,甚至有时候心情不好不想写作业,这位孙子都自觉接过去帮他解决,还振振有词道:“老大,你看你名字里有个周,我名字里也有个周,我们也算同源啊!”
照这个逻辑,你和莎士比亚也是同源。
官周有托于人,没忍心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是第二天他就很后悔没把这句话再加工加工掺几个脏字说出来。
因为周宇航一手。狗爬字,十道题一百分他只能拿十分,那十分还是因为每道题前写了个解,一个解一分。
……
但这个朋友,也算是这么交下来了。
官周一看这满屏的谄媚,就知道他肚子里头没憋什么好水,指尖动了几下。 。:…… 。:有屁快放,别讲恶心话。
对面回得很快。
一中扛把子:Yes ser!
官周看得头疼,六个字母还能错一个。 。:sir。。。
一中扛把子:小细节小细节。
一中扛把子:我是想说,老大你暑假作业打算写吗?
一中扛把子:如果你打算写的话,你写完了给我拍一份呗,老刘太变态了,这次留的作业好多题难到我搜都搜不到。
他像是怕官周拒绝,又马上跟了个跪地磕头的火柴人表情包,配了句神经兮兮的话。
一中扛把子:求陛下怜惜。 。:…… 。:滚。
官周想把他拉黑。
他把手机摁灭,没回行还是不行,从床上起来将行李箱摊开在地。
他这一趟没带什么东西来,因为官周自觉住了一个月以后,不仅他不会再来,对方也肯定希望他再也别来。
箱子敞开分两半,一半全是衣物,一半全是作业,慢慢一摞,叠在一起能像座小山。
周宇航说得对,他们班班主任老刘的确是个变态。他们马上升高三,暑假才只放一个来月,这布置的作业能堪堪塞满半个二十四寸行李箱,官周光是把书搬到书桌上都得分四趟,这是人干的事??
他抓了支笔,拉开凳子坐下来,随便扯了几本书过来翻了翻,扫了几眼,笔在食指关节潇洒地转了一圈,尾端完美地落进了掌心里。
怪不得周宇航搜不到题,就这几本书里就不少新编题,除了新编题就是排得齐齐整整的竞赛题。
官周想起放假前老刘站在讲台上,露出抹自信又诡异的微笑,非常亲和地说:“你们放心,我保证你们这个暑假一定过得很充实。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难买寸光阴,别说是寸光阴了,就是丝光阴也不会让你们浪费的。”
的确很充实,充实到普通学生一道题要他妈抓耳挠腮地想一个小时,最后说不定还只能写个解,然后对着下一道题再抓耳挠腮一个小时。
官周不算太吃力,平均十分钟一题,在脑海里构思个两三分钟就可以动笔了。
他虽然打架闹事名声在外,被人说是一中一霸,但是成绩还可以,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五十。一中的年级前三基本上是清北后备军,前二十就是稳稳的985,前六十211不用愁,所以官衡才说他不担心儿子成绩。
但是这也是为什么官衡每个月都得来政教处的原因,如果是成绩烂透了还鬼混的学生,老师反而不会管。正是因为他成绩好,又稳定,政教处的老师就总提着口气,想救他回归正道。
官周刷了几页纸,作业旁边草稿纸上的字比书上还多。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外头日藏远山,松林的颜色沉了几分,余光从玻璃门照进来,房间里变得晦暗。
官周放了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起身按了下灯光开关,淡淡的黄色柔光从顶灯上洒了下来。
他习惯性开了门想下楼逛一圈,家里一楼宽敞,客厅落地窗可以看见远方小广场灯火通明的夜景。
可是他走到楼梯口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本是写久了题出来逛逛,可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他倏忽有些闷,脚跟离地,打算打道回府,目光却正好从玻璃护栏越过去,望见了从门外进来的人。
谢以手里握着陶盅的把,陶盖的孔隙里正袅袅地腾着烟霭,热气氤氲在他面前,衬得他眉目更舒展温和。
谢以端着刚煮好的药往客厅走,却突然听见头顶有人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
“病秧子。”
第5章 划地盘
谢以怔了一会儿,显然是没立刻反应过来这称呼是在叫谁,但这屋子里除了他和某位臭脾气的小少爷,也没有别人了。
他蓦然抬起头,望向了头顶趴在玻璃护栏上的官周。
小孩坐了半天的车,在屋子里又闷了半天,眉目上染了几分倦色。虽然还是恹恹地往下撇,但这会儿放松下来眸子里生动了不少。
那双漂亮的浅瞳正俯瞰着他,有些凉凉的,好像在等他听到这个称呼时的反应。
谢以没什么不高兴,脸在吊灯的柔光下没那么苍白了,抬头的时候灯光惶惶,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眉梢轻挑,眼仁深邃漆黑。
官周这会儿才算是认真看清楚了他的脸,平心而论,他五官长得艳到有些蛊人,线条尖锐,锋芒不少。
也正是因为他五官这样明艳,所以即使他脸色白到不正常,唇上没有半分血气,也没让人看出来多少憔悴。这抹病气正好柔化了自带的锐气,转成了斯斯文文的雅气。
官周被他这样直接的目光望得顿了一下,差点将没出口的话梗在喉咙里。
他怔愣地眨了眨眼,缓了几秒后反应过来了,而后掺带了几分恼怒的掩饰,刚缓和的脸色又变本加厉冷了回去。
谢以尽收眼底,弯了弯眉眼,低哄道:“小猫,别炸毛了,下来准备吃饭。”
他声音低低沉沉,哄起人来话音缱绻,尾调拖长。
但是官周听得眉心一跳,想骂人。
他也的确骂了。
“你有病?”
这人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称呼。
他没忘记自己叫他的目的,直接忽略了他的话,冷着脸问:“你住哪?”
谢以好像没脾气,不计较他的无视,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含笑说:“那儿。”
他的房间在一楼,刚好就在官周房间底下。
官周想起自己在小阳台往下望的时候,的确瞥见楼下也有个一样的阳台。他当时只粗略地扫了一眼,留了点印象,就记得阳台上挂了个精致的鸟笼,没看清里面有没有鸟,除此之外连盆绿植也没有。
谢以见小少爷偏头望了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转过头来,竖着手掌冲着“楚河汉界”的位置比了一下,对他说:“那以后一楼这边就是你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