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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谢卿轻轻摇了下头,唇角含笑道:不用了,你和莓果去玩吧。
好。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耳后,谢卿慢条斯理地将鱼肉煲了汤,又将排骨清洗干净。他问过戚淮玉的口味,对方喜欢吃甜的,那做个甜酸的糖醋排骨是最好不过的选择。糖醋排骨的做法不难,排骨焯水后腌制,最好炸一下后再上色。
谢卿起锅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去而复返,不等他回头,一只手已经从侧脸伸了过来,指腹间捏着一个红艳艳的杨梅。
吃吗?青年凑过来,两人靠得极近,谢卿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脸往另一边侧了侧。然而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青年冲洗得发白的手指,长眉缓缓挑了起来。
你吃吧。谢卿敛下眸,腾出手将杨梅推了回去。
青年闷闷地哦了一声,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又走回了客厅内。他低头看着正在杨梅篮子前不断凑脑袋嗅着气味的莓果,将它抱进怀里,一人一猫看向厨房的方向。
从这里看过去,恰好能看到谢卿瘦削的背影。
被掩藏在白衬衫下的腰仿佛能被他轻易掐断,戚淮玉轻轻啧了一声,似在自言自语:师尊对我还是很防备啊,莓果,怎么办呢?
曾经,他是谢卿最亲近的人。
一句做噩梦了就能轻易爬上谢卿的床,挨在谢卿的怀里彻夜酣眠。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份亲人之间的亲昵变了味道。
他逐渐产生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他又怕得很,不断告诉自己这是错的。
他将内心深处的那头野兽紧紧的压抑在牢笼中,直到那一夜风雨大作,一如朝云宗仙尊将他从地狱里救出来的夜晚。朝云宗玉峰山邪云密布,掌门匆匆赶来,脸上尽是彷徨失措。
第二日,朝云宗扶风仙尊修炼时气血逆流,经络受损,昏迷不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仙门。
也是那一刻起,牢笼再也困不住野兽。
吃过午饭,戚淮玉先去小区附近的宠物用品店扛了猫砂等一系列莓果生活的必需品,让莓果可以安心的暂住在谢卿家里,而自己却只能可怜兮兮地出门找地方住。
戚淮玉走后,整个屋子似乎又安静下来。
莓果趴在谢卿的腿上睡觉,而谢卿则是将自己拍摄的视频播放了几遍,随后传入电脑开始剪辑。这一剪倒是发现了个让人有些苦恼的问题。以前都是谢卿单独拍视频,安安静静一句话也不说就能拍摄完成。
但今天有一点不一样,中途戚淮玉和他两次搭话,都被手机录了进去。
谢卿想了想,最终还是将两人的对话给去掉了。
但即便如此,当视频上传的时候粉丝们还是注意到了这点小小的不同。
[瞧我看到了什么?旁边是不是还有个人?]
[我也看到了!是不是把鱼扔到竹篮子里那时候出现的手?这是谁!主播快交代!]
[我靠,这个手也好漂亮。]
[扶风扶风扶风,快点交代。]
[原来只有我对鲫鱼汤和糖醋排骨流口水,呲溜。]
[温叙快来看有野男人出现在你弟弟的视频里!]
[神特么野男人,指不定就是温叙自己。]
[不可能,温叙的手不长这样!他平时都是亲自种地除草,手没那么精细啦。]
[所以到底是谁哦?]
谢卿也没想到新发了个视频,大部分粉丝的注意力竟然都在只露了一只手的戚淮玉身上。但多的谢卿也没有解释。自从上次他挑选粉丝赠送杨梅,被粉丝知道了他和温叙的关系以后,他后台的粉丝数量便以傲人之姿迅速增长。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就粉丝数量而言,他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个大主播了。尽管这样的殊荣多亏了温叙。
吕国华是谢卿这群暴涨的粉丝之一,同时他还有另外的身份,正是鲸鱼短视频运营部的负责人之一。吕国华原本也是温叙的粉丝,从温叙那儿得知他还有个弟弟在鲸鱼当美食博主,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现场。
看过谢卿的视频,他的心中已经对谢卿有了一定的了解和分析。
谢卿在最初的时候粉丝虽然不算多,可几乎都是死忠粉。现在又有了温叙这主动送上门的东风,红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如果能抓住机会,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吕国华思考一阵,决定帮一把谢卿。
第二天,谢卿再次打开鲸鱼短视频的时候,意料之外的发现自己的后台粉丝数量再度超标。点到昨天发布的视频一看,竟然已经有了百万点赞和大几万的评论,隐隐约约有大主播的样子了。
甚至私信列表有好些个商家找上门邀请他合作的。
谢卿将这些商家发来的物品介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挑选了两家和他们协商先用上一段时间,如果商品真的可以的话,就做推广。商家对自己的产品也异常自信,毫不犹豫便同意了,随即便要
', ' ')('了谢卿的地址,看样子是生怕谢卿会反悔。
看这急哄哄的模样,谢卿敛着眸笑了笑。
放下手机,他去给小黑猫莓果放猫粮。期间又收到了戚淮玉的信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赶紧找到房子的急切,谢卿随口安慰了他几句,又发了个莓果的照片给他,告诉他莓果在他这儿待得挺好的。
戚淮玉望着照片里的小黑猫。
青年将小黑猫抱在怀里,长腿随意交叠,落在莓果脑袋的手苍白漂亮,顺着手指往上而去,谢卿的衣袖挽起,露出半截纤细的手腕。戚淮玉的目光几乎一下暗下来,颜色比深渊的水还要黑,带着琢磨不透又一眼看尽的欲望。
很想就这么按着他的手腕,掐上他的腰,肆意地吻上那双他觊觎已久的薄唇。
那种想想就能让人浑身颤栗的感觉令人垂涎又着迷,却又如天边浮云,怎么也无法触摸到。
戚淮玉靠上身后上好皮料的沙发,扯开了禁锢着的脖颈的纽扣。
欲望升起的时候,连心脏都在颤抖,在发疼。
他最终还是垂眸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羡慕莓果,已经有家了,我就只能住酒店。
谢卿没注意到这条信息,因为有派出所的人给他打了个电话,直言俞凯泽想要见他,问他愿不愿意过去一趟。
这倒是新鲜了。
如今身处监狱的俞凯泽竟然要见他。
谢卿修长的手指落在桌面上,指关节敲出了咚咚咚的声音,半晌,他勾起唇,轻声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过来。
谢卿再次见到俞凯泽是一个小时以后,往日光鲜亮丽的影帝如今正穿着囚服坐在椅子上。俞凯泽看上去瘦了很多,衣服空落落的挂在身上,抬起的脸上胡茬密布,眼中浮起血丝。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头发竟然白了一大半。
足以可见这几天俞凯泽过得并不怎么样。
谢卿坐到俞凯泽对面的位置,单手支颔,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处事不惊的随意:找我有事?
俞凯泽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放在两年前,有人告诉俞凯泽你以后会栽在谢卿这个傻子的手里,俞凯泽一定会把他当做疯子。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他在谢卿面前的自负和嚣张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忽然开口: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和戚淮玉有关系。谢卿,的确是我小看你了。
戚淮玉。
这个名字出现在俞凯泽口中的一刹那,谢卿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看守所的房间内,气氛不明不白。谢卿放松地倚在椅子上,手指拨弄着右手手腕的袖口。随着谢卿的沉默,俞凯泽逐渐变得焦灼,他眼里表达出来的意思与说的话,全然不同。
俞凯泽在试探。
试探谢卿是否真的认识戚淮玉。
事实很快显露,谢卿声音淡淡: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戚淮玉。我也可以告诉你,你教唆李川自杀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毕竟你也知道我只有那些录音而已,我没这个本事去调查你的曾经。
俞凯泽一直绷紧的脊背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猛地砸在椅背上。
剧烈的碰撞声让门外的警察忍不住探头看来,注意到房间内并未发生异常才走回原位。
谢卿问道:戚淮玉是谁?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此刻的俞凯泽竟然意外的好说话。他伸出双手捂住的脸,深吸了一口气,京市的豪门太子爷,如果你不认识他,那一定听说过他爷爷的名字,戚国光。
俞凯泽没去注意谢卿的脸色和表情,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被黎佑白耍了。
他早该察觉到的。戚淮玉那是什么样的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帮一个明星?更何况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直接找自己?说来说去,都是他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黎佑白的为人。
万万没想到,黎佑白竟然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置他于死地。
男人低着头,眼里的恨意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迸发出来。谢卿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想起昨日傍晚遇到的青年,无声的轻笑。
半晌,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落寞颓靡的男人,祝你好运。
说罢,便转身走了。
而在谢卿离开之后,看守所的警察走进房间要带走俞凯泽的时候,却听对方道:我还想见个人,他叫做谢翎。
警察:?
你搁这儿集邮呢?
还都是姓谢的。
从看守所离开,谢卿坐上公交车。看守所的位置比较偏远,公交车上人也少,谢卿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家。期间,他翻出了微信,看着对话框上的戚淮玉三字,慢吞吞的回复:别羡慕,你也会有家的。
随后善用搜索,在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打下了戚国光三个字。
俞凯泽着实有点高看他了,谢卿到底离
', ' ')('开这里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无关紧要的事情早已化作记忆里的一抔土,洒在角落里不见踪影了。不过现今网络发达,找个戚国光的资料绰绰有余。
将网页上的内容看完,谢卿轻嗤一声。
小骗子。
嘴里没一句真话。
房产遍布全国的继承人竟然会因为家里人不让养猫而离家出走,甚至淋雨缩在无人的角落。与其说是没地方住,倒不如说是专门等他的。
只是为什么呢?
总该有个理由吧?
不会又是个谢翎的追求者追不到心上人就看上了他这个替身?
这么一想,谢卿又觉得压根没这个可能。戚淮玉和谢翎这二人之间,求而不得的只可能是谢翎。
按掉网页,他再次翻出和戚淮玉的对话框,打下一行字:有空可以过来吃个饭,莓果大概是有点想你了,这两天猫粮吃得也不多。
对方几乎是秒回:我晚上就过来。
谢卿:晚上不行,我要回我爸妈那儿,跟他们一起吃饭。
戚淮玉立刻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是只耷拉着脑袋的小柴犬,大眼睛里还挂着几滴眼泪。谢卿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将这样的表情放到了戚淮玉的脸上。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谢卿没再和戚淮玉对话,下了这趟公交车又转另外一辆,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恰好,站在楼道内时谢卿接到了温叙的电话。温叙已经在市区附近了,问谢卿要不要过去接他,他们说好了今天一起到顾明国夫妻俩这儿吃饭。
得知谢卿已经提前赶到,温叙二话不说便开车过来了。路不远,这会儿还不到上下班时间,路上车也不多,温叙只花了五分钟左右便已经将车停在了小花坛旁,搂着谢卿的肩膀往上走。
两人慢悠悠地往楼层走,抵达三楼的转弯口时谢卿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果不其然听到了熟悉的嘟嘟囔囔。谢卿抬眸看去,见顾家老太太正被顾敬豪夫妻搀扶着,脸色漆黑,看模样似乎心情不太好。
顾敬豪面对这个妈心情也复杂,见她气得不行便只能小声的安抚:我早说了别过来吧,爸他要过来就让他自己过来嘛,妈你又何苦来这儿受气。
让他一个人过来?你是不是傻?你爸现在心里眼里都是顾明国,你还让他们单独处着,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拱手让人啊?
也没那么夸张吧,反正我哥看样子是好不了了。顾敬豪小声说了两句,在老太太要暴走的时候,意外注意到了正站在楼道口的隽秀青年,顿时一怔,在脸上浮起尴尬之际立刻拽住了老太太,生怕老太太说点什么不中听的话。
有的时候,两家人明明已经到了互相厌恶的地步,可表面功夫却总是做得很好。
老太太发现了谢卿以后,原先的话题的确没有再提及。但要顾敬豪如愿未免有点困难,她满眼嫌恶地瞥了眼谢卿,啐了一声,小畜生。
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听得温叙直皱眉。
以往年幼待在小村子里时,温叙也会时常听到旁人喊他小畜生。这三个字难听又嘲讽,令脾气一向不错的温叙都有了发火的预兆。然而谢卿的动作比他快得多。
青年面上含笑,看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被这三个字而刺激道,他轻笑了一声,老不死。
顾敬豪:
温叙:
顾敬豪眼珠子都瞪圆了,原以为先前那一回谢卿的反应足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这是一次赛过一次。上次就把他妈气得不行,这次还来?顾敬豪完全不敢耽搁,拉着老太太的手埋着头就往楼下走。
老太太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气得大吼:你拉我干什么?你没听到这小畜生怎么骂你妈的吗!
顾敬豪一边应和着知道知道,脚下的步子却走得更快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顾敬豪老婆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死老太婆,怎么不想想你是怎么骂人家年轻人的。
为老不尊还死要面子。
看着顾敬豪三口人离开,谢卿心情的相当不错,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朝着温叙道:走吧,爸妈该等急了。
温叙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谢卿:怎么?很震惊吗?
温叙笑了一下,震惊不至于。就是有点意外而已,我看那老太太的面相尖酸刻薄,实在不怎么样。
说到这儿谢卿便不由得来了兴趣,他眉梢微挑,狭长的眼眸中都染上了笑意,我怎么不知道哥你还会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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