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过去了听上去无足轻重,可事实上,在父子关系彻底决裂那年,来自父亲的狠心抉择剥离了他的自尊,贬低了他的价值,不认可他的梦想,是真正让他在这四年撞破南墙也无所成就的原因,倒霉公司才是次要。
或许褚明沢是优秀的商人,人到中年尚且可以做到逆风翻盘,东山再起,可他从不来称不上是个合格的父亲。
褚郁无意成为他这样独断的人,更不会想要成为像他这样失败的父亲。
褚明沢甚至想弥补:你妈和我打算给你们在纽约置办
褚郁打断道:别刷礼物就行了。
褚明沢:
褚郁:微信登录能关联账户头像,你不清楚?
褚明沢现在清楚了,满脸只剩下窘迫,头一回感受到这是他当初对褚郁心狠而遭受的惩罚。
中秋节至,灯笼和街景都染上了节日的氛围。
首市的郊区偏不离繁华,褚郁驾车和任希回紫苑,一路上氛围出奇的微妙,先是谁也不吱声。
直到褚郁单臂轻搭向车门ban,若有似无地掩着薄唇,轻笑了声。
任希如被点燃的篝火: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褚郁故意装傻:知道什么。
任希鼓气,不说拉倒!
褚郁俨然一副做错事的姿态:不小心翻了相机就知道了,你会不会揍我?
任希只觉头昏,哪里还有力气伸手揍人。
一路上他都没心情跟褚郁扯东扯西。
早就策划好的惊喜,这下没有惊也没有喜,就算有他也看不到,白瞎了这么些天酝酿的情绪。
任希起初是生自己的气,拖长战线的后果这不就来了。可气着气着,他就老想把气撒到褚郁头上,就算知道了就不能装不知道吗?
当晚他又要分房睡,折腾得褚郁宁可打地铺,也死活不愿离开房间半步:哪有刚结婚就分房睡的。
任希吐血:谁跟你结婚了。
就差个仪式,褚郁的神情笼罩在温暖灯光下,猛男无辜式调戏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崽崽,老婆不要把我打包扔走。
任希浑身酥麻,装不下去了:除非你撒娇。
褚郁:刚才不算?
任希翻身找手机,背过身,非得藏着脸颊浮起的红晕:我要上网冲浪,懒得管你了。
说是这么说,他自觉只睡半边床,还不是乖乖给褚郁留了位置。
褚郁顺藤摸瓜,搂他的腰,亲吻耳垂,说最真挚的话: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不够好。
任希眨眨眼:活儿好就够了。
褚郁好气又好笑道:要求这么低?
任希装傻:知足常乐,反正当初我想包你,不就是图你那个什么吗。
褚郁吭声: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任希说来也委屈,你说不要心动,我难过了好久。
是我不好。
褚郁将那具为他发软也为他受累的身躯环得更紧,一声声哄他,也一遍遍吻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晚风拂动窗帘,这一夜再如何汗涔涔,褚郁也始终无比温柔,换作他轻唤一声声恋人间的爱称,与平时高冷的气质判若两人。
任希在睡梦中也是知足的,美梦如约,他梦到了两个月后生出的崽崽是个男孩,抓周越过一大圈值钱玩意儿,把他和唐艺泞最爱点的那家菠萝包给抓住了,怎么都不撒手。
任希半夜醒来,非得把褚郁给晃醒:宝贝。
褚郁意识朦胧:嗯?
任希:我想给儿子起小名叫菠萝包。
褚郁心想菠萝包就菠萝包吧,那要是个女孩也叫这个名?
任希:女孩叫莲蓉包。
褚郁:三胎再生个多面体?
任希:
这是时代的眼泪,任希没想到褚郁这个年龄的还看过快乐星球,那是他童年的dna。
褚郁不想再折腾了,再往下聊得一胎八个宝。
他搁着睡衣,摩挲任希的肚皮,又亲又哄:一个就够了,不想让你再揣小包子这么辛苦。
任希满意睡去:听崽崽爸爸的。
接下来几天平淡无事。
可事发突然的一天,任希的身体没有预兆地剧烈疼痛起来,褚郁当时不过下楼取了快递,再回来时发现地板湿了一块。
手中握着的物件滑落在地,褚郁颤抖着手蹲跪过去,意识到这是胎膜早破,羊水破裂,他发疯地翻找操控钥匙,慌乱得连拉开抽屉也费足了力气。
任希疼得眼尾湿红:褚郁,我好痛啊。
褚郁终于找到遥控,指尖发抖操作,抬高床尾以上升任希臀部,不让脐带脱垂。
他做完这一切,边拨出联系托尔医院的电话,边跪在床边舐吻任希眼角的泪:乖,不害怕,我陪着你。
彼此的手在刹那间紧紧握着,任希痛得不再能说出话,褚郁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慌手慌脚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