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灵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自己师父,只有谢逢殊探出脑袋插话:“什么叫出阁?”
“傻。”嘲溪小声答,“就是嫁——”
还没说完就被绥灵一瞪,剩下的话便乖乖咽了下去。
吕栖梧继续道:“一坛等你和嘲溪结了金丹喝。”
结了金丹,便是真正的大妖了。
谢逢殊抱怨道:“那还多长啊。”
皓月当空,夜凉如水,山野之间传来隐隐的蝉鸣鸟啼之声,月光之下吕栖梧的脸已经有些潮红,他乐呵呵地摸了摸自己小徒弟的头。
“不长啦,我当初把你们拎回来的时候,各个一丁点大——人生百年,弹指一瞬。”
“等结了金丹,为师就给你们取个响亮的名号,要最威风的,叫出去震住整个妖界,再告诉他们,你们师父是吕栖梧,其他妖怪听了都要抖三抖!”
得,喝多了又开始说胡话了,徒弟三人一时沉默无言,只有夜风刮过,最后还是嘲溪卖了个面子,问自己师父:“比如?”
吕栖梧端着酒杯冥思苦想了半晌,最后一拍桌子:“嘲溪就号长恣——长恣于天地,洒脱于世间,别整天板着个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谢逢殊连忙问:“我呢我呢?”
吕栖梧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大抵是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这副样子,结丹的日子估计还早,一挥手道:“到时候再说。”
谢逢殊一撇嘴:“那我以后出去惹祸了,就说我师父是明镜台的吕栖梧,有什么事冲他来。”
吕栖梧被这个孽徒气得不轻,也赌气道:“滚滚滚!到时候我就说没这个徒弟!”
嘲溪嘲笑谢逢殊:“到时候就说没你这个师弟。”
谢逢殊要被这群人气死了,心说这什么师门啊,一点同门情谊都没有。
夜已经深了,月色落于人间,又落在这群人发梢衣袍,清冷如霜,不似人间,却又因为吵闹声透露出鲜活的意味来。
等到最后,吕栖梧已经醉意醺醺地去睡觉了,绥灵也回了房,谢逢殊跟在嘲溪后面溜达着回房,却又在入门时停住了。
嘲溪回过头拧眉问:“又抽什么疯?”
谢逢殊憋了一天,终于憋不住了,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嘲溪:“我想去找绛尘。”
他本来还想生日请绛尘来玩呢,结果因为赌气,连人都没见到。
大概是他的神色太过委屈,嘲溪有些不耐烦地摆手:“要去就去!”
谢逢殊转身就跑了。
嘲溪:“……那和尚到底喂了什么迷魂汤?”
谢逢殊一路没停,他一头长发高束,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赤色衣袍纷飞,在如墨的长夜中显出一道鲜活的影子。有林间栖息的鸟雀被他惊动,纷纷啼叫着窜了出来,惹得树影晃动,惊动了一山夜色。
谢逢殊没有管它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庙前,终于停住了脚。
他等了会儿,待气息稍缓,才轻轻推开门,往法堂走去,边走边猜待会儿见了绛尘,对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
自己的生辰,好歹要说一句万事顺意吧?
但谢逢殊一想,对方好像又不是说这种话的人。
算了,不管说什么都好。
等到了法堂前,谢逢殊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推开一点门缝。
里面依旧是燃灯如昼,灯火通明,偏偏少了一道素白的身影。谢逢殊瞪大眼睛,大力推开门走了进去,满室长明灯的烛火被涌入的夜风吹得猛地一动,谢逢殊顾不上这个,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绛尘不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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