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嘉盛到家的时候,庞白正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他上前查看了一会儿,觉得庞白睡得挺熟的,就没忍心吵醒她,反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把公事都交代了下去,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他亲自处理。
打开邮箱,把要紧的那几封邮件挑出来,一一看完并且回复掉,傅嘉盛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像他们这样的人,从小到大被锦衣玉食地供养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自然也被养得十分浮躁。
别看现在一个个成家之后都很稳重上进,年少轻狂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爱玩。
最多,也就是分寸的问题。
傅嘉盛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庞白这才领证没几天,竟然也变得和曲洺生一样,不把工作做完就会难受,生怕一不小心哪天公司破产了,老婆会丢下自己跟被人跑。
傅嘉盛想着想着兀自笑了出来,又转头看了庞白一眼。
这一看,他顿时又觉得庞白不太对劲。
自己都坐在这里这么久了,刚才用手机回复邮件的时候,还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按理说,她应该醒过来才对,怎么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傅嘉盛凑近了些,觉察到庞白呼出来的气息比平时要烫,连忙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是发烧了。
那么烫的温度,都不需要量就知道肯定烧得不轻。
傅嘉盛一边把人抱起来,一边叫她:“小白?小白醒醒!”
庞白还陷在梦境里,她梦到自己在一个迷宫里,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一圈一圈地转着,都快要崩溃了。
耳边忽然传来傅嘉盛的声音,近在咫尺的感觉让她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了些。
再然后,突然出口就自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庞白没有犹豫,一脚跨出去,外头天光大亮,她被那光线刺激得睁不开眼睛。
然后,她醒了。
她发现自己被傅嘉盛抱着,两人正在电梯里。
“你要带我去哪?”她开口问,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傅嘉盛心疼地看着她,“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庞白不喜欢去医院,而且觉得发烧不是什么大事,轻声说:“不用去医院,家里有退烧药,吃下去再睡一觉就好了。”
“你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不知道。”庞白很老实,也很无辜,“我就是觉得头很重,很困,然后靠在那里想要眯一会儿,再就这样了。”
傅嘉盛动了动嘴唇,似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却没说出来。
算了,那些报道的事,还是等她看完了医生再问吧。
上了车,庞白仍旧不死心,挣扎着又问了一遍:“能不能不去医院啊?”
傅嘉盛看都没看她,只顾专心地开车,扔给她两个字:“不能!”
庞白:“……”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两人在医院看病的时候,撞上了林圩和盛又安。
林圩和傅嘉盛是通过曲洺生认识的,也算多年朋友。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紧接着都问了一句——
“陪你老婆看病?”
“陪盛律师看病?”
这默契,惹得庞白和盛又安都笑了起来。
她俩一个是发烧,另一个是肚子痛,挂的不是同一个科室,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去找各自的医生了。
庞白脚上也还有伤,一路都是傅嘉盛抱着的。
她一手拿着自己的医保卡,一手勾着傅嘉盛的脖子,回头朝着林圩和盛又安的方向看了看,突然来了句:“他俩是在一起了吗?”
傅嘉盛这会儿没心思关心别人的八卦,让她也不要八卦:“阮唐这才走多久,盛律师应该没有心思这么快就开始新恋情,你别乱猜。”
“可刚才他们站一起的样子,真的有点像情侣。”
傅嘉盛没好气地抬头瞪着他,“我在为你担心着急,你却在八卦别人的恋情?”
庞白:“……”
嘿嘿笑了两声,她打着哈哈说:“你还挺押韵的!”
“押你个头!”傅嘉盛抬手就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虽然不是很重,但也让庞白皱了眉头。
她故作可怜样,“我都发烧了,你还打我。”
“别跟我装。”傅嘉盛继续没好气,“我就这么碰你一下就是打你了?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家暴呢。”
“你又不是没有家暴过我。”
傅嘉盛:?
自己什么时候家暴过她了?
别说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就算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打女人!
等等——
就她那身手,到底谁家暴谁啊喂?!
见他反应过来了,庞白也憋不住笑了,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哈哈哈。
傅嘉盛本来还想在她的脑袋上再敲几下,但是她这么一扑过来,他的这颗心啊,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
只想把她抱着,亲亲她,哪里还舍得再敲她。
……
发烧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两人在医院折腾了一阵,拿了点药,然后就回家了。
庞白吃了药之后,睡了一觉,出了汗,再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就比之前清醒过了。
她拿了衣物准备去浴室洗漱,正要下床的时候,清醒了许多的脑袋提醒她:你脚上的伤还没好!
庞白倏地把自己的脚收了回来,紧接着又犯难了。
不洗吧,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去洗吧,只有一只脚能行动自如,的确很不方便。
倒是可以叫傅嘉盛帮忙,但是这家伙上次帮自己洗澡的时候就摔了一个大包,多来几次迟早摔成弱智。
庞白正纠结,卧室的门推开了。
她还以为是傅嘉盛进来了呢,正要说话,一看清进来的人,愣住了。
不是傅嘉盛,而是庞嘉。
自打上次处理完庞朗的事,决定和庞家的其他人不再联络,庞白就刻意不让自己想起庞家的人。
所以这会儿突然看到庞嘉,她是意外又震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傅嘉盛是不喜欢庞家人的,所以,庞嘉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没等她开口问,庞嘉就主动解释了:“我一个朋友看到你和傅嘉盛去医院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道理,庞白很懂。
倒不是因为她突然智商爆发,而是同样的事情经历了太多次,她已经形成了习惯性的条件反射。
无论是庞嘉还是庞朗,但凡对她客气一点,亦或者对她稍有示好,那肯定是因为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庞白脸色冷冷淡淡的,语气也冷冷淡淡:“你找我什么事?”
庞嘉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慢吞吞地往外吐字:“就是、就是有一件小事,想让你帮个忙。”
“说。”
“前两天我去参加一个聚会,不小心把主人家的一个花瓶给打碎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就是那个……”庞嘉更心虚了,扯着自己的衣摆,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庞白没什么心情陪她浪费时间,只道:“你要说就说,不说就走,我要洗澡了。”
“那我帮你洗吧!”
庞白:“……”
虽然我们都是女的,但就凭着我们的关系,你难道不会尴尬吗?
庞嘉自然也是尴尬的,可她走投无路了,只能打着关心的名头来求庞白:“我原本以为那个花瓶只是个摆件,可后来人家告诉我说,那是古董,价值连城,这我怎么赔得起?!”
庞家本来就不行了,庞朗进去之后,人心更加溃散,如今已然到了吃老本都吃不上的地步,更别说是赔偿价值连城的东西。
还有就是对方放了话,她要是不赔,以后就别想继续待在临平城了。
庞嘉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这不,就求到庞白跟前来了。
“小白,你可一定要帮帮姐姐!不能见死不救啊!那钱就当是借给姐姐的,等你们先帮姐姐过了这一关,以后姐姐会慢慢攒钱还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