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彦臣上救护车之前一直拉着容颜的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容颜陪着他去医院。
容颜心里也有些愧疚,所以跟秦非同说了声,表示要陪去医院。
秦非同吃醋生气归吃醋生气,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他把容颜拉过来,然后说了句:“我陪他去。”
丁彦臣差点从担架上跳起来,浑身写满了抗拒。
容颜也被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陪着去,丁彦臣真的不会伤得更重吗?
随后,秦非同又当着她和丁彦臣的面,给江江打了电话,说丁彦臣出事了,江江表示会立刻去医院。
“你别担心,到了医院有医生,他不会有事,江江也会过去,你要是还不放心,就一起。”
容颜:“……”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容颜又不傻,自然知道他这么安排,就是吃醋了的表现。
可这次的吃醋,她心里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毕竟,是以丁彦臣受伤为代价,等于她欠了丁彦臣。
……
送到医院后,医生做了详细的检查,的确没有生命危险。
丁彦臣那一身的血,有一半是旁边的人溅到他身上的,剩下那一半是他自己的。
他没有伤到头部,但是伤到了肩部,锁骨都裂了。
医生说情况不算太严重,可以保守治疗,等骨头自己慢慢长好。
江江在一旁简直哭笑不得,伸手在丁彦臣的脸上戳了戳,说道:“你厉害啊,跟人看场电影,还能把自己看到医院来。”
“可不是厉害么。”丁彦臣自嘲地笑,眼神直直地盯着秦非同和容颜。
就算是在医院里,秦非同也一直牵着容颜的手,很明显,秦非同觉察到危机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丁彦臣随后又对容颜说:“颜宝,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我。”
叫什么颜宝!还说明天再来看他,事情都由他安排的吗?
秦非同咬了咬牙,心里气得都要着火了,脸上却还是冷淡如冰,他开口道:“那丁先生好好休息,明天我和颜颜一起来看你。”
丁彦臣:“颜宝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容颜:“……”
你可别再气他了,他发起疯来,我和江江可拦不住!
说了声‘再见’,她连忙拉着秦非同出了病房。
江江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眼神揶揄地看向他。
丁彦臣直挺挺地躺着,一脸淡定,“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江江‘嗤——’了声,“丁彦臣,我跟你认识二十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他是真的喜欢容颜,看容颜的眼神都是带着光的。
江江也相信,如果没有秦非同的话,丁彦臣最后应该是能把容颜追到手的。
毕竟,他也不差。
只是两人相遇的时机不对,容颜现在不但有秦非同了,两人还经历了那么多,早已经互相情根深种,绝不会移情别恋。
再者,秦非同都把戒指戴进了容颜的无名指,丁彦臣这个时候去挖墙脚,未免也太没有道德了。
“丁彦臣,我心里是支持你的,但我知道你不会成功,所以我要劝你趁早放弃。”
“我知道。”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接下来啊……”丁彦臣笑了下,用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江江差点没忍住起身揍他一顿,瞪了他两眼,也起身走了。
到了门口,江江转回来,对他说:“早点休息。”
“好。”
病房的门合上,丁彦臣抬眼看着头顶的灯。
光线柔和,直接看着也不会觉得刺眼。
可难受的不是眼睛,而是心里。
感情的事,成与不成,最先知道的人,肯定是自己。
很多人不愿意放弃,不过是因为心有不甘,并不是抱着什么‘做得多了总会感动对方’。
实际上,对方不喜欢你,做得再多,也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
丁彦臣知道容颜永远不会喜欢自己,因为她看秦非同的眼神和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放下。
如果不能拥有她,那能为她做点什么,也是好的。
……
回庭院的路上,气氛有些古怪。
容颜知道秦非同的心里不太舒服,但她也不想认错什么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和丁彦臣之间规规矩矩,实在无可厚非。
一直到车子停下,秦非同才开口:“你先进去吧。”
容颜停下开车门的手,转头看他:“你还要出去?”
“不是,我去一趟药店。”
“哪里不舒服吗?”
秦非同:“晚饭没吃。”
容颜一愣,似是才想起来他原本是说加班的,后来说要陪她看电影,再然后就是丁彦臣出了事,又在医院耽搁了那么久,现在都十点多了。
秦非同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眉头紧锁,一只手抵着自己的腹部,似是在和胃痛做抗争。
容颜道:“那我陪你一起去买药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这就是典型的生气了还要假装没生气,然后做出一些让对方也生气的举动。
容颜心里担心丁彦臣,刚刚回来的一路上都在和江江发短信。
江江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好她和秦非同,不来多话无非是因为她对秦非同死心塌地,作为朋友,就算不支持,也不会随便反对。
江江还说:丁彦臣家里已经没人了,这次住院只能找护工照顾他。
容颜不了解丁彦臣的家庭,所以刚才走的时候,也没说要帮忙找个护工什么的。
江江因为婚事,自己事情一大堆,也没帮忙安排。
一堆事压在心里,本来就不太透气,秦非同还这样,她也没好气了:“你自己去就你自己去,我进去了!”
话落,她打开了车门,径直进了屋里,连头也没回过一下。
秦非同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慢慢消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之间就有种错觉,好像消失的不仅是背影,而是容颜整个人。
恐惧瞬间席卷了全身,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连胃痛都暂时感觉不到了。
他其实从来没有思考过,如果有一天,容颜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自己该怎么办?生活又会变成怎样?
他没有再去买什么该死的胃药,而是打开车门也进了屋。
客厅里没人,他快速上楼,但卧室里也没人。
秦非同心里‘咚——’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寒潭里一样,冷得他差点控制不住想发抖。
楼上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转身回到楼下继续找。
终于,他看到厨房里亮着灯,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迅速冲了进去,看到容颜站在池子面前,发着呆。
身后的脚步声也惊动了容颜,她转过身来,看着秦非同。
眼泪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那种莫名其妙的委屈排山倒海一样填满了整个胸腔,让人呼吸都困难。
秦非同看着她蓄满眼泪的眸子,脚下也迈不出去。
他们明明都很爱对方,甚至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什么大风大浪都能扛过去,怎么到了这烟火人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秦非同觉得自己没做错,容颜也觉得自己没做错,他们甚至也不觉得对方有哪里做错,但就是互相心里都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