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两天。
终于结束了。
安静至极的校园几乎是在瞬间沸腾起来,各个考场源源不断地涌出人,欢呼声尖叫声挤满空气。
江景抓着校服外套,加快步子挤出人群。
路旁是繁盛茂密的树木,橙黄的阳光从缝隙中落下来,点缀着少年的衣襟。校门外人头攒动,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像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江景眯眼朝四周望去,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他正想踮脚,肩头忽然落下一只温热的手掌。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找什么呢?”
江景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我考完了!”
季殊容笑着抱住他:“恭喜你,解放了。”
周围的家长学生兴高采烈地拥抱在一起,行人穿梭而过,无人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走过去的时候季殊容始终揽着江景的肩,阳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景脚步轻快,拉开车门的那一瞬猛然顿住。
车座上是一束艳丽馥郁的红玫瑰,和煦的光透过车窗落进来,花瓣璀璨耀眼。
季殊容抬手抹去他颈侧亮晶晶的汗珠,轻声说:“来的时候恰好路过一家花店,门前这束玫瑰开得最是鲜艳,不过没人驻足观赏,送给你才不算辜负。”
江景捧着花束,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他想给季殊容一个吻,但周围人太多,只能给一个浅尝辄止的拥抱。
进了车,季殊容把保管了两天的手机还给他。
江景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摁开屏幕,被疯狂弹出的消息闪得眼花。
班群里老师的消息被顶上去十万八千里,底下一群人还在疯狂地刷表情包。这群人已经憋疯了,正商量着待会回学校撕卷子庆祝。
江景腾不出手打字,看着他们热热闹闹有些心痒,转头对季殊容说:“要不待会你去帮我收拾宿舍?”
季殊容打开空调,点头说:“可以。”
冷风源源不断地输送,江景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我可能要晚一点出来。”
季殊容说:“你随意,玩得开心就行。”
红灯很快跳转到绿灯,车子走走停停,终于在最后三秒驶到了对面。
附中门口也是人山人海,有来这考试还没着急走的外校学生,也有坐着大巴回来的本校学生,季殊容的车没地方停,最终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停在一家超市门口。
江景解开安全带,抱着花束下去。
“抱着花进去?”季殊容问。
“不然呢?”江景说,“我要去显摆显摆。”
季殊容忍俊不禁,拉着他的手臂过马路,说:“别人要是问这是谁送的,你怎么说?”
江景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家长送的。”
“家长?”季殊容挑眉,“你不说我还忘了,之前某人被抓进派出所,硬说我是他舅。”
“……”往事不堪回事,江景连忙改嘴道:“家属送的,行了吧?”
“行。”季殊容笑着,揉了把他的头发。
宿舍楼靠近操场,还要再往里走,江景在实验楼门口停住脚步,说:“宿舍在二楼,进去右拐最里面那个就是,我东西不多,行李箱应该够,铺盖什么的拿不了就扔了吧,以后也用不上。”
他捧着玫瑰往那一站简直就是个景点,身旁来来往往的同学无不投去打量的目光。季殊容看到很多人都拎着一大袋子书往外搬,说:“你的书有很多吗?”
“不多。”江景翘着嘴角说,“我这就进去把书跟卷子撕了。”
他说得开心,进班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班主任拎着一个扫把,叉着腰站在门口,门里门外满地都是碎纸屑,赵瑜跟几个男生蹲在地上捡,一边捡一边抱怨:“老师,这都考完了,撕了就撕了呗。”
班主任瞪圆了眼:“撕归撕,谁让你到处乱扔的?”
赵瑜不服:“之前一班二班就往楼下扔卷子,也没见人管。”
“他们人少,要是今天每个人都这么闹,保洁阿姨得累死。”班主任说着,往身后一看,惊奇道:“江景这花很漂亮啊,家长送的吗?”
江景心想这话可是老师说的,不关我事。
他点了点头,跨过地上狼藉走进去,认命地收拾摞得比他自己都高的书。
季殊容收拾宿舍的速度很快,江景正往下搬第一趟书,就跟他迎面撞上。
季殊容身上的白t恤蹭上了灰,额前带着细汗。他不由分说地接过江景怀里的书,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还有多少?”
江景把短袖穿成了背心,抹着汗气喘吁吁地说:“好多。”
季殊容走在前面:“那你先去收拾,我把这些搬出去。”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上哪整了辆小推车,四个车轮,又大又结实,不仅一次性带走了江景的书,还顺便运走了赵瑜辛辛苦苦捡起来的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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