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把书“砰”一声扣在桌子上,从桌洞里掏出英语试卷,准备上英语课。
赵瑜这下是真目瞪口呆了,明目张胆地打量江景好几眼,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江景受不了他的目光,不悦地转过头:“你有病?”
这熟悉的语气,应该没掉包。
“江哥你真要好好学习啊?”赵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谁刺激你了?”
老师家长都管不了他,更不可能是自己突然醒悟,八成是谁昨晚给他灌迷魂汤了。
赵瑜神色一肃,正襟危坐道:“到底是什么手段能把我江哥逼成这样?要不要报警?”
“报你妈。”江景没好气道:“你怎么废话这么多,我就是想学习了不行?别叭叭,烦。”
赵瑜乖乖闭嘴,用眼角余光观察了江景一节课。
果不其然,江景虽然很努力地在听讲,但还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现在是总复习阶段,一节课最起码讲完一张卷子,太过简单的题老师不讲,基础知识点随口一提,难题讲了江景也听不懂。熬了一天,他基本啥也没学到,卷子上画得乱七八糟,公式都记错了。
江景把头埋进卷子里,有点自闭。
赵瑜没他这觉悟,一放学就抱着球往外冲,顺便提了句意见:“江哥,其实你可以先找高二或者高一的借笔记看看,他们这时候还在学基础知识。”
他说完就直接走了,片刻后江景从卷子堆里抬起头,搓了搓脸,心想他哪认识什么高一高二的……
不对,还真认识一个。
江景手一顿,想起一个他不怎么待见的人。
没记错的话何诗韵学习不错,之前江景无意中瞥了眼高一级部光荣榜,何诗韵的名字排在前列。
江景脑子刚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就薅了把自己的头发,及时打消念头。
疯了吧,问何诗韵要笔记?
他还要不要面子。
江景果断地抛弃了这条捷径。
别说他现在就是一时冲动努力学习,就算他以后真中邪了,也不可能为了成绩出卖脸面。
他今天被各科蹂躏了一遍,脸上就是个大写的“憔悴”,现在看着卷子就烦,想撕了又不能,只得咬着笔认命写。
教室外一道身影走过,像是故意来看江景似的,在离窗户几步远的地方顿足,在他将要抬头时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江景照例斜挎着书包进班,校服领子立起一边,遮住了他瘦削清晰的下颚线。
昨晚在酒吧,季殊容又给他讲了一张数学卷。季殊容讲题极有技巧,先找一道典型的,教他怎么分析已知信息,然后列举几个公式让他自己套,套不出来再接着讲。
江景每天听他讲半小时,学到的东西比之前整个学期的都多。
江景盘算着今晚可以让他给自己讲讲物理,刚坐下,就发现桌洞里多了几样东西。
他的桌洞打眼一看杂乱无章,但是乱中有序,江景清楚地知道每样东西的位置。所以这几本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本子就显得格外突兀。
他拿出一本翻了翻,本子上的字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些数学基础知识,用了几种不同颜色的笔,重点一目了然。
本子的第一页应该是写了名字,现在却被涂掉了。
江景嗤笑一声,举起本子对着阳光仔细一看,修正带盖住的字一目了然。
赵瑜还纳闷他这是在干什么,见他拿着本子突然起身,出声问道:“干嘛去啊?”
“还东西。”江景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三理科楼跟高一教学楼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这时候全校都在上早自习,有不少姗姗来迟的学生背着书包飞奔。
江景拎着本子跑得飞快,不到五分钟,他就站在了高一七班的门口。
江景撑着墙喘了几口气,拽住一个正要进去的男生,把本子塞进他的怀里,说:“路上捡的,给你们班何诗韵。”
江景这张脸在整个附中颇有威慑力,男生不敢不从,依言把本子递到何诗韵面前。
“高三江景捡到的,说让我给你。”
何诗韵愣了一瞬,神情有明显的失落:“谢谢。”
男生没立马走,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跟他认识啊?”
当然认识,那是她哥哥。何诗韵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摇摇头说:“不认识。”
江景不认她这个妹妹,她不想给他添堵。
虽然很有自知之明,但何诗韵放学后还是忍不住去找江景。
她前几天去理科楼找老师,路过江景班级的时候留意了一眼,那个时候已经放学了,原以为不会看到江景,没想到他居然会留在班里写作业。
何诗韵接连去了几次,每次江景都在。
她看到他一边做题一边抓狂,有心帮忙又不敢明说,于是偷偷送去了这几本笔记,都是她亲手整理的。
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江景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何诗韵脚尖碾着地上的石子,寂静的小路终于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