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你逼着我去摘桃子,害得我从树下摔了下来, 磕掉一颗门牙。”郑宣幽怨地开口道。
苏和静掩唇一笑,歪着头说道:“这是猴年马月的事儿?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郑宣见她抵赖, 一时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回了临水阁。
一个月后。
苏和静先是发觉自己小日子迟了好些日子日,而后便发觉自己白日里有些嗜睡, 靠在炕上都能一觉睡上两个时辰。
连用膳时的口味都变了,往日里不爱吃的那些菜她也愿意伸筷子浅尝两口。
冬吟、抱厦们丫鬟俱没往深处想去,还是已为人妇的秋桐说了一句:“世子妃不会是有喜了吧?”
苏和静听得此话, 连手上的冰饮子也不敢喝了, “哐”的一声搁在了案几上。
冬吟便立时让人去外书房将世子爷唤来,又亲自将苏和静扶到了软塌之上, 用薄被替她盖住了肚子。
“咱们这两日可用了不少冰。”冬吟望着苏和静的肚子,目光尽是担忧。
苏和静也有些后悔, 她这些日子心烦气躁,便比往日里更贪凉几分,若当真有喜,岂不是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这里惶惶不安, 外书房的郑宣得了信后也马不停蹄地往清月涧奔来。
府医匆匆赶来, 在郑宣殷切的目光下替苏和静把了脉, 只见那府医顺了顺自己的羊须胡子,笑着与郑宣说道:“应是喜脉,只是如今脉象略浅,老夫只敢做八分准。”
八分准也够郑宣欢喜不已了,他先将府医好声好气地送了出去,又赏下些银钱给伺候的下人们,这才兴高采烈地回了内屋。
苏和静此刻正坐在榻上摩挲着自己的肚子,神情柔和安详,笑眼盈盈的眸光里掠过几分母性的光辉。
郑宣踱步上前,与苏和静说道:“静儿,你听见了吗?方才那大夫说我们有孩子了。”
他如今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水凌清亮的眸子盛着数不胜数的喜意,衣襟因方才疾步狂奔而散乱开来,他却无暇顾及,只顾着在内寝里不断来回踱步,以纾解他此刻的激动心绪。
苏和静忙揉了揉自己的头,笑着说道:“你快别晃来晃去了,我头疼呢。”
郑宣立时停住了脚步,走到苏和静身边,边替她打扇边为她揉肩捶背,只他动作称得上是笨手笨脚,苏和静便道:“你且去团凳上坐着罢。”
冬吟也看不过眼,接过了郑宣手里的团扇,替苏和静扇起风来。
苏和静虽畏热,如今却把大夫的嘱咐牢记在心间,也不敢再喝那些冰饮子,只敢喝些温水入肚。
郑宣犹自欣喜,一时想起还未曾将这消息告诉父亲母亲和祖母,便立时从团凳上起身,往外头走了过去。
苏和静不过在炕边呆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惫懒了起来,冬吟与春染便扶着她去了床榻上歇息。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她透过床帘往外一瞧,却见郑宣正蹑手蹑脚地走到兽首香炉旁,不知在做什么。
她便问道:“宣一,你在做什么?”
郑宣被唬了一跳,随即便隔着床帘与苏和静对上了眸子,他放下手里的托盘,走到床榻边将苏和静扶了起来,并道:“上一回你在母亲府里时闻到了那些花果香,我便让母亲告诉我了制香的法子。”
苏和静方才睡醒,反应比平时略慢上一些,她便道:“怪道屋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呢。”
郑宣见她欢喜,自是高兴不已:“你放心,我已去问过大夫了,这花果香无甚坏处,有喜之人也可用得。”
说罢,他便将苏和静从床榻上抱到了床沿边,替她将鞋子穿好后,方才对外头的丫鬟说道:“摆膳罢。”
因着苏和静如今胃口大变,郑宣便让厨上变着花样做了几道菜,有不加一滴油的胭脂鹅脯,也有嵌入杏仁汁的豆腐,还有清清爽爽的白玉花汤,皆是解暑养胃的夏日吃食。
苏和静看了这清汤寡水的一桌子菜,却一点也没有胃口,只见她踟蹰着开口道:“我想吃椒盐羊肉和辣子鸡。”
郑宣有一霎那没反应过来,他犹记得苏和静最讨厌羊肉的膻味……
“静儿,你从前可是半点辣都不吃的。”郑宣颇有些惊讶地说道。
苏和静羞赧一笑,只摩挲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爱吃起辣来。”
“酸儿辣女。”郑宣笑容愈发真挚:“我这便让厨下去做。”
半个时辰后,大厨房的婆子们便提了两个食盒来了清月涧。
苏和静胃口大开,吃了一整只羊腿后,方才喝了半碗白玉花汤。
用完膳后,她与郑宣照例去内花园散步了一圈。
方才回到清月涧,郑国公的小厮将郑宣唤了过去,苏和静便一人在内屋里剪起了花样子。
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她总要先做几件小人家的衣衫才是。
只是她刚拿起剪子,冬吟便沉着脸上前道:“世子妃,如今您可不许再做这些绣活了,横竖有我们呢。”
春染与抱厦也一前一后地附和冬吟道:“冬吟姐姐说的很是。”
苏和静被几个丫鬟数落了一通,便气鼓鼓地将花样子递给了她们,自个儿坐在炕上玩起了九连环。
只是玩到一半,她便有些昏昏欲睡,转念想到郑宣还未回房,心里便有些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