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自己这个长嫂已是仁至义尽,按着朝堂局势,陛下绝无可能将端阳侯府的嫡女许配给郑宣。
庞氏方才没有出声驳斥裴馨恬的少女情思,是缓兵之计,还是当真瞧不清朝堂局势,这一点苏和静很是想不明白。
裴馨恬听了苏和静的话后,也只是垂眸沉思了半晌,随即便眉开眼笑道:“圣上素来疼爱他这个外甥,定是觉得京里适龄的贵女都配不上她。”脸上尽是沾沾自得之意。
苏和静又是一阵无言,只将心头的规劝之话尽皆咽下,转而说道:“三妹妹这般品貌,又佐以与郑小公爷堪配的家世,定能得偿所愿。”
裴馨恬听了自是熨帖不已,她如今是当真喜欢上了自己这个贤惠和善的长嫂,说出口的话当真让人如沐春风。
苏和静又陪着裴馨恬闲聊了一阵子,等隔壁正屋内传来的人声渐渐止息后,她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将裴馨恬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等她迎着日头走回自己的澄风苑时,却恰好撞见裴景诚身边的几个心腹小厮。
那几个小厮歪歪斜斜地靠在澄风苑的二门外,瞧见苏和静的身影后,诞笑着上前:“大奶奶可算是回来了,世子爷可等您许久了。”
苏和静愈发讶异,方氏刚刚小产,按照裴景诚的性子,难道不该候在暖香阁多陪陪她吗?来自己院子里做什么?
那两个小厮见苏和静怔愣在原地,还以为她是高兴坏了,便笑道:“大奶奶快去吧,可别让世子爷久等了。”
冬吟白了这几个没正形的小厮一眼,随后便搀扶着苏和静进了澄风苑内。
起先冬吟只是候在正屋外缘的廊庑下,备着里头两位主子不时会唤人进去伺候。
传膳的丫鬟们捧来食盒,只询问着冬吟:“冬吟姐姐,可要摆膳?”
冬吟示意她们噤声,自个儿敛神听了会儿正屋里的动静,见里头传来些微若的动静后,连忙屏退了那几个丫鬟。
冬吟红着脸又听了一会儿,正屋里似是传出了些苏和静的娇吟声。
她慌忙对身后的抱厦说道:“快去备水。”
抱厦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也如冬吟一般臊红了脸,扭捏着说道:“还是白日……怎么就……”
“快别说了,总是好事,世子爷已许久没在咱们澄风苑留宿过了。”冬吟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正屋里便传来了一阵呼痛的男声,声音高昂尖利,直把外头的丫鬟们唬了一条。
冬吟与抱厦面面相觑,似是在思索里头传来的动静是不是“闺房情趣”?
此刻屋内的苏和静衣衫不整,左手拿着个三足掐丝珐琅熏炉,右手则死死掩住了自己堪堪蔽体的衣衫。
她双眸通红,泪意点点,嘴上的脂红也花了大半。
而另一侧的裴景诚被苏和静用那熏炉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如今正在眼冒金星。
他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夫人共赴鱼水之欢,怎得竟成了这副狼狈样子?
苏和静也被裴景诚方才那副如饿狼扑食一般的模样给吓得失了神,她本就不爱做那男女之事,再加上白日宣淫如此放浪形骸,她愈发不愿。
可裴景诚却充耳不闻,眼瞧着便要用强硬的手段占了她,苏和静这才慌不择路地用那珐琅熏炉砸了他。
第13章 外室
苏和静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了,往日里与裴景诚圆房,尚且忍忍便熬过去了,今日却如何也不愿与他共赴鱼水之欢。
许是因他身上的脂粉味太过刺鼻,许是因着今日隔窗照进来的日头太亮,又或是昨日方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太过吵嚷。
她就是不愿。
待头上那一阵阵的刺痛感渐渐消止,裴景诚才扬起黑眸将苏和静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番。
他忍着心内澎湃的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愿意?”
苏和静抖着身子将褪下去的衣衫拢了回来,她此刻泪雾朦胧,脖颈处竟是乌青淤红的痕迹。
她知晓若是寻不到一个合理的说辞,这端阳侯府怕是再也容不下她了——这世道有几个女子敢对自己的夫君动手。
虽是裴景诚强迫于她,可于外人来说,裴景诚的宠幸于她苏和静来说是恩赐,她怎得不识好歹地砸伤了他?
苏和静只能稳住心神,尽量驱散心内的惊惧之意,望向裴景诚的眼里多了几分示弱:“夫君的身上,有别的妹妹的脂粉气。”
这话一出,如怒兽般的裴景诚霎时冷静了下来,盯着苏和静的阴鸷眼神也掠过了几丝讶异,甚至连额头上的疼痛也减弱了不少。
他那日从楚香楼赶回了府上,衣衫上免不了染上些脂粉香气,虽在方氏那囫囵过了一夜,可外衫上仍是有些余味在。
往素他总以为苏和静是尊无喜无怒的菩萨,不论自己如此宠爱方氏,她都不会露出任何一分的不虞来。
昨日是自己头一回见她摆脸子。
怪道他不明白苏氏为何会用那熏炉砸自己一下,原是自己身上的脂粉香气惹了祸。
虽然苏氏吃醋砸了自己这事有些不贤不慧,可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正妻如此在意自己,心内总是有些洋洋得意在。
裴景诚本就觉得往日里的苏和静如木头美人一般无趣的紧,如今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却倔强仰头的模样,心里反而生起了几分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