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赶来的申屠川默默别开脸,觉得自己似乎中了一箭。
“娘娘……”阿简撇嘴,委屈的倒在她怀里,小手揪着她的衣裳不放。
季听轻哼一声:“这时候倒舍不得我了,跟爹爹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若非这小混蛋配合得好,申屠川也不可能将他带出府。
阿简都快两岁了,虽然很多话都不会说,可基本的还是能听懂的,这会儿一听季听这么说他,急忙跟季听表忠心:“娘娘亲,亲娘娘,爹爹不亲……”
季听噗嗤一声,扭头得意的看向申屠川:“听见没,不跟爹爹亲。”
“会亲的,”申屠川淡定的将儿子从季听怀里抱走,“日后他交由我来照顾,时间久了总是会亲的。”
“那待尘埃落定之后,我可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可要狠下心来多教导才行。”季听扬眉。
申屠川轻轻拍着阿简的后背,只做了不到半日的父亲,他便已经熟练掌握抱孩子的技能了。
两个人一同哄了会儿阿简,重新将他哄睡了,季听这才缓缓道:“我得带阿简回去了。”
“明日再走吧,我送你们。”申屠川低声道。
季听无奈:“不成,阿简太小,若是路上突然闹起来,就会给人发现。”
“有我在,他不怕给人发现。”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沉默片刻,稍微正色道:“再等两日,待季闻醒来,将下毒一案彻底揭过,我便将阿简的身份公诸于世。”
“你想逼季闻立阿简为储君?”申屠川一听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季听颔首:“我是这样打算的,只是还在想该如何让季闻答应。”
申屠川沉思片刻,才不急不慢的开口:“你可信得过我?”
“……说什么废话,我若是不信你,这世上还有我能信的人吗?”季听无语。
申屠川的唇角微微扬起:“那便将此事交给我,我会如你所愿,让阿简成为储君。”
“你打算如何?”季听倒是好奇,申屠川想用什么法子说服季闻。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再等等,我便将证据都收集了。”
“什么证据?”季听愈发好奇。
申屠川静了片刻:“他诬陷我爹娘的证据,轻易下屠城圣旨的证据,还有成玉关外,为了陷害你而屠杀百姓的证据……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我要人证物证皆找出来,换他下一道我想要的诏书。”
……是了,季闻虽是无能小人,偏偏最重名声,申屠川这一招,极有可能逼他就范。
季听定定的看着申屠川:“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
“同你和离之后。”申屠川回答。这些年,他没有一日不在为此奔忙。
季听轻笑一声:“你可真是……闷声做大事啊,不过做得好,以至于今日事事顺利。”顺利得仿佛有人提前铺好了路一般。
申屠川听着她的话,默默牵住了她的手。
“行了,既然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那我便将立储一事交给你了,”季听深吸一口气,“但你记住,切不可逞强,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或者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申屠川便抱起睡着的阿简,送季听往府外走。
虽然天还是黑的,但耳边已经响起了鸡叫,显然离天亮也不远了。季听几乎一夜未睡,打着哈欠一边走一边抱怨:“都怪你,有什么话不能在我那儿说吗?非得带着阿简来这儿,扰得大人孩子都不安宁。”
申屠川好脾气的跟她赔不是:“都是我的错。”
他并没有说,在最初听到孩子的消息时,他是愤怒且后怕的,愤怒于自己的被隐瞒,后怕于怀孕生子的凶险,再之后他便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他控制不住的拿起了匕首,想要刺穿自己的肚子,让自己感受和季听生产时一样的痛苦。
若非阿简及时唤了他一声爹爹,恐怕他当时真要在孩子面前自尽了。
他在满是季听味道的寝房里,有些不能控制情绪,便只好先行回来,但又怕季听就此逃避起来,所以权衡之下带了儿子过来,也算是变相的要挟了。
“你若生气,便打我两下。”他开口道。
季听斜了他一眼:“我舍不得,”说完顿了一下,“你最好也别给我舍得,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申屠川含笑道。
季听不怎么放心,又对他说了两句狠话,这才带着睡熟的阿简离开。
天终于要亮了。
昏迷了数日的季闻,随着一声鸡叫醒了过来,然后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
“呜……呜呜……”他的嘴有些歪,说话含糊不清也就罢了,还一张嘴就往下流口水。他被自己的样子吓到,挣扎的更加厉害,一不留神便掉到了床下。
张贵妃听到动静进来,一看到他在地上趴着,赶紧叫人将他扶上床,自己则红着眼眶帮他擦口水:“皇上,您没事吧皇上……”
“呜……”季闻喘息着,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
张贵妃抽泣不已,等太医来了之后赶紧让开,太医细细诊治一番,这才急忙跪下:“皇上!贵妃娘娘!皇上此症乃是中风之兆啊!”
季闻听到他的话,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宫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季听进宫时,张贵妃哭得都要抽抽了,她皱眉看了眼四周,冷着脸走到张贵妃面前:“本宫将皇上交给你,你便是这样伺候的?好好的为何会中风?!”
“伺疾的人又不止臣妾一个,殿下怎么专挑臣妾为难,莫非是觉得皇上护不了臣妾?”张贵妃立刻顶嘴。
季听大怒:“大胆,其他人都给本宫下去,本宫倒要好好跟张贵妃理论一番,什么叫觉得皇上护不了你!”
“都退下!本宫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长公主找茬!”张贵妃也猛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