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季听声音干哑。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之后缓声问:“殿下可否放过我。”
“……你什么意思?”季听的心跳越来越快,恐慌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申屠川却只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和离吧,彻底断了干系,以后也不必再有来往,你可以继续阻止我,但我希望你以长公主的身份去阻止,而非我的妻子。”
季听在听到‘和离’二字后,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之后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等到他说完话,她彻底回过神来,于是激烈的后退一步,双眼死死盯着他:“我不答应,你想都别想!”
“殿下先别着急拒绝,”申屠川眼底的温柔终于变成了悲悯,“不如听听我的条件,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我不可能答应,你休想离开我!”季听到底是没绷住,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她凶巴巴的威胁,眼睛里却满是即将被抛弃的恐惧。
申屠川的心口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疼得他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他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半分,继续用温和的假象步步紧逼:“若是殿下愿意和离,我便答应殿下放弃刺杀皇上,不再以身犯险,我会……好好的活着。”
“我不答应!你想都别想!”季听无力到只有发脾气才能驱赶心中的恐慌,“我都同你说了,只要给我五年的时间,你连五年都等不了吗?!”
“等不了,”申屠川面无表情,“也没办法等。”
“好……好你等不了,那我问你,你说我只要答应和离,你就不再刺杀皇上,那你想做什么?什么事非得和离之后才能做?”季听质问。
“入朝为官,”申屠川看着她的眼睛,“只有和离,才能入朝为官。”
季听愣了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殿下先前有一句话是对的,只有当今皇上为申屠家翻案,将来才不会有人质疑,我爹一生清明,唯一的心愿便是沉冤昭雪,我不能让他的心愿蒙尘,”申屠川神色淡淡,“所以不管殿下要培养储君也好,要亲自登基也罢,申屠家冤案都要在此之前了结。”
他说完沉默许久,才低低的补充一句:“而只要我一日是长公主府的人,皇上便一日不会为申屠家平反,所以我只能离开。”
“……仅仅是为了平反?”季听哑声问。
申屠川这次静了更久,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还有就是,我不想跟殿下在一起了。”
明明是温柔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像刀一样锋利,季听握紧了拳头,右手的伤口发出剧烈的疼痛,稍微驱赶了她心里的痛苦。
“为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冷静。
“只是经过这次的事,觉得不大公平而已,我愿为殿下不顾一切,命和良心都能不要,殿下对我却有所保留,事事都将我置于百姓之后,”申屠川声音轻轻浅浅,透着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我累了殿下,我不是娘,做不到像她那样不计回报,若是不和离,日后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问自己,若是有朝一日我和百姓站在了对立面,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我。”
季听怔怔的看着他,许久之后低喃:“我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多怨恨。”
“也谈不上怨恨,毕竟是我的错,我曾发誓要心甘情愿的付出,是我食言了。”申屠川别开脸,没有再看她。
小腹又开始疼了,季听深吸一口气,彻底冷静下来后才淡淡道:“若我执意不和离呢?”
“那我便不会放弃刺杀,”申屠川眼神微凉,“殿下能看得住我一时,却看不住我一世,一旦让我得到机会,我便不会放弃,到时候怕是不止殿下会受我牵连,扶云他们也难逃一死。”
他说完顿一下,勾起唇角问:“殿下忍心让他们冒险?”
“……你竟如此威胁我。”季听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申屠川垂眸:“我给殿下三日时间考虑。”
季听见他如此波澜不惊,心里终于升腾起怒火,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开了。
她走之后,申屠川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牧先生还打算听多久?”
他说完这句话,院子里便静了下来,不久之后牧与之从阴影中走出,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殿下今日同我提起了五年期限,其实若你能等,根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五年期限……”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五年确实不难等,可五年之后呢?”
牧与之愣了一下。
“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尚能对她下杀手,你又如何能保证,她培养的王侯之子会对她有知遇之恩?”申屠川说完便转身往寝房去了,“我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再改,你不必再来寻我。”
牧与之在原地停留许久,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申屠川给了季听三日时间,季听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日,直到扶云担心到破门而入,一脸憔悴的问她:“殿下,您都在屋里这么多天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门?”
季听顿了一下,蹙眉看向他。
扶云眼睛红肿,再开口便已经哽咽:“您还怀着身孕,殿下,褚宴和牧哥哥从您把自己关起来,就一直守在您门外,到现在还在外头等着,您就当为我们想想,别这样糟践自己了好不好?”
季听垂眸,许久之后轻轻应了一声:“好。”
“那、那我扶您出去,我们今日在院中用膳如何?”扶云精神一震。
季听抿了抿唇:“先不急用膳。”
“那、那要做什么?”扶云不解。
季听平静的看向他:“你叫上褚宴和与之,同我去一趟偏院。”她的眼底黑沉沉的,叫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扶云茫然的答应下来,搀着她往偏院去了。
一刻钟后,她坐在偏院的石桌前,看着面前的申屠川淡淡开口:“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要和离?”
扶云愣了一下,接着震惊的看向申屠川,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牧与之拉住了。然而牧与之拉住了他,却没能拉住褚宴。
“你要和离?”褚宴冷声质问。
申屠川面不改色:“是。”
话音刚落,褚宴便抽出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褚宴,放开他。”季听平静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