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遇到不好,偏偏这种时候。
季听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这才淡淡开口:“申屠大人好。”
申屠川看了她一眼,一脸淡漠的从她身边经过。
季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要抓他的衣袖,最后生生忍住了,只是在他离开之后,才不可思议的意识到,自己被第二次无视了。
想想一个多月前他为了见自己,还不惜在庄子门口等上几个时辰,如今竟是直接将她当陌生人了,这变化可真是……可真是够大的。
……罢了,他不理她,或许是件对谁都好的事。季听半晌回神,一脸复杂的回座了。
宫宴很快结束,她急匆匆的出了宫,跟着扶云一同回府了。
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阿简,等将闹人的阿简哄睡着后,她便叫人送来了断奶的汤药。
“殿下当真不打算亲自喂养小少爷了?”扶云皱眉问。
季听轻叹一声:“嗯,以后交给乳母吧,他若是不肯喝,那就饿两顿,总是会喝的。”
她今日进宫一趟,身前便难受得很,衣裳也都湿了,如今冬日还好,外衣尚能挡得住,若是等到天儿热了还亲自喂养,只怕出去片刻就会露馅。
为了瞒住阿简的存在,只能暂时委屈他了。季听抿了抿唇,将汤药一饮而尽。
扶云连连叹气:“殿下和小少爷,都受苦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你不必记在心上。”季听用完药,便让扶云先出去了,自己则重新换了身衣裳,打算等一下同他们一起守岁。
京都城内燃着炮竹和烟花,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火药混在泥土里的味道,即便长公主府因为有了阿简没有燃放,也能感受到浓郁的年味。
烟雾缭绕,人间热闹。
牧与之将几张银票装进红包,上头郑重写上‘阿简’二字,才含笑走出书房,刚将书房的门关上,一回头便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散了大半。
今年的除夕比去年少了一个人,又多了一个孩子,人数上似乎没缺什么,可当所有人在桌前坐定时,却发现这种变化根本无法忽视。
季听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阿简还不会说话,我这个做娘的,就代他向亚父小叔们拜年了。”
“这是给阿简的压岁钱,愿阿简平安顺遂,早日长大。”扶云说着,忙掏出一个红包来。
季听惊讶:“还有红包呢?”
“这是自然,我如今也是长辈了。”扶云一脸得意。
季听好笑的收下:“行行行,扶云也是长辈了,那我就替阿简这个小辈收了红包。”
扶云嘿嘿一笑,接着杵了杵褚宴,褚宴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一脸严肃的交到了季听手中:“给阿简的。”
“你不说几句吉祥话?”扶云不满。
褚宴顿了一下:“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啧,听起来像是顺着我先前的话说的。”扶云还是不怎么满意,但勉强放过他了。
季听被这俩人逗得直乐,笑够了才看向牧与之,故意抬高了声音道:“牧先生如今可是凛朝数一数二的有钱人,给的压岁钱应该是极为可观的吧?”
“不多,只不过准备了区区十万两而已。”牧与之淡定的将写了阿简二字的红包奉上。
季听咋舌:“牧先生果然出手大方,阿简如今可比许多王孙贵族的家底都厚了。”
“方才那个是给阿简的,这个是给你的。”牧与之说着,又掏出了另外一个红包。
季听愣了一下:“我也有?”
“殿下不管多大,在我心里都是孩子。”牧与之浅笑。
季听颇为动容,咳了一声将红包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的研究。
扶云顿时气哼哼:“牧哥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原先都没给殿下准备过红包,怎么今日突然准备了?搞得我和褚宴逊色不少。”
“不就是,怎么突然给我准备红包了?”季听研究完红包,一边不满一边往怀里塞,“而且给我的明显不如阿简的厚,这也就罢了,凭什么阿简的上头有他的名字,我的却什么都没写?”
“这不是金额不同怕弄混了,所以才在阿简那封上写了名字,以免殿下占了便宜么。”牧与之淡定回答。
季听失笑:“你可真是……看来我真是失宠了啊。”
众人闹成一片,天南海北的聊了片刻后,季听便将红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为有孩子,她不可能真跟他们一起坐到天亮,于是只是象征性的守了片刻,便抱着阿简拿着厚厚一叠红包回房了。
季听一离开,厅堂里便静了不少,褚宴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看远方的焰火,牧与之安静的用着吃食,起初扶云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慢慢的他也安静下来。
盛大的热闹之后,便是一片空虚。
不知过了多久,扶云嘟囔一句:“都怪申屠川非要和离,搞得咱们过年都不热闹了。”
褚宴神情微动,到底没有开口说话。牧与之垂眸继续吃东西,也没有理会扶云。
扶云抿了抿唇,有些失落的开口:“其实他也挺可怜的,爹娘走了,和殿下也分开了,就算有了新的府邸、成了万民敬仰的申屠大人又如何……怕是今年还是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吧。”
牧与之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算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主院寝房里,季听将阿简放到摇篮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推着。
丫鬟们都被她遣回家过年了,她等阿简睡着了,便坐在梳妆台前拆头上的珠花。因为今日梳的头太过繁琐,上头的头饰没一样好拆的,她折腾了好久才勉强拆掉一部分,好几样被扯下来的珠花上,都挂着几根她乌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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