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璟的父母死了。
是在被防卫军推出去与先知者对抗时被掏走心脏而死的。
他们甚至没办法举行丧礼,因为先知者无处不在,而这个小镇上还有普通人,能将尸体找回来已经是很难得。
樊璟站在门口,看着防卫军冷冰冰地将担架放在门前,看着他们无情地转身而去。
两块白布静静地盖在他们身上,中间那摊血早已氧化成黑色,仿佛诉说着死亡。
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对不起。”察觉到身后有人陆续靠近,她冷静地转过身,对身后那些或比她大、或比她小的“家人”们说,“你们走吧。我一个人,保护不了你们了。”
他们有的哭得很伤心,有的则是神色复杂,心事难辨。
只是樊璟再也无暇顾及他们想的是什么。
她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用藤蔓将樊父樊母搬到后院埋下,然后,静静地跪在那简陋的坟墓前。
或许因为最近镇上死的人太多了,多到大家都开始麻木,樊璟也发现自己似乎丧失了流泪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身后早已恢复寂静,她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的腿麻了。
一个人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她一边想着,一边想站起来,却不想腿无法支撑,她无法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手稳稳拖住了她的手臂。
樊璟抬起眸,
“我不是叫你走了吗?”
褚镜一言不发地将樊璟拉到怀里,微微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可樊璟却皱着眉将他推开。
她是木系异能者,自我缓解的能力相当优秀,更别说只是小小腿麻了一下。
褚镜倒也不意外会被拒绝,收回双手。
“你走吧。”
说完樊璟没再看他,舒展着身体,而后错开他,往回走。
她现在的思绪很混乱,没什么心情应付别人,只想大睡一觉,或者,就这么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姐姐。”褚镜拉住她的手,难过又无措地问:“你要我去哪里?”
樊璟顿了顿,没说话。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他焦急地问,"是我拖累你了吗?"
樊璟摇摇头,"你没必要将自己困在这里。而且你已经很强了,完全用不上我的保护……"
“你要赶我走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要哭了。
樊璟嘴唇动了动,而后缓缓转过脸看向褚镜。
他的脸上是难忍的痛苦和害怕,俊眉微蹙,而那双漂亮的眼中闪着微光,无助地盯着她,像是在说:
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一刹那,仿佛一滴水落到平静的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樊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心里有所动容。
原来,她也是被需要的吗?
她将手腕抽了出来,却在褚镜以为自己要被抛弃、近乎绝望地闭上眼时,重新握上了他的手。
他的掌心很热,也只有这点温度,才能让她从麻木中走出来。
失而复得的褚镜愣了愣,下一秒则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将樊璟抱住。
樊璟一向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她抬手想推开,可最终却又放下,纵容着他越来越亲密的接近,也任由自己短暂地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暖意。
“回去吧。”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活下去吧。
——
樊璟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把家里清了一遍。
当然也会有不愿意走的人,但樊璟不是她父母,她没有那么大方也没那么无私,何况北冥在前些年里早已淘汰掉没有异能的人,他们有的是能力,她根本就没义务继续收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