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蓬把来由说了,苏恪脸上就犯了难色:“世子爷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这案子下官已经报送了都察院,眼下要放人怕是不合规矩。”
谢蓬道:“怎么办事的?才昨天的案子,怎么就这么手快?”
“回大人的话,王爷早前有令,公务需得及时办理,不能懒政,否则酌情惩罚,下官也不敢乱来。”
回得这么有理有据,长缨都看来劲了。
谢蓬斥道:“忒没有眼色,不知道唐公子是什么人,难道还不知傅世子是什么人么?即便是王爷有令,你也得长长脑子想想怎么周转!”
说到这里他淡漠地将他一扫,接着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可饶不了你!”
苏恪连声称是。
谢蓬转向傅容:“这事是我们粗心,让世子白跑一趟。您看要不,下官随您去都察院走一趟?”
傅容神色温淡,说道:“大人公务繁忙,哪好意思劳驾?”
长缨看到这里,就跟谢蓬使了个眼色,而后撑着椅子起身,道:“我去看看述哥儿。”
走出门来,拐角处停了停,谢蓬就出来了。
长缨道:“怎么连傅容的面子也驳得这么厉害?”
且不说傅家忠君,只说上回在校场,傅容也出现给她和杨肃撑了腰的,按说这事谢蓬不该不知道。
谢蓬道:“你可别小看了这桩事。起冲突的这两家,一个是唐家的子弟,一个是顺天府尹孙家的姻亲。
“事情起因是孙燮的舅子陈雄弄回个侍妾,结果却是唐鉴原先养过的外室,只是唐母不答应让人进门,侍妾才又转投了陈雄。”
第257章 王爷蹲下来了
“谁知道侍妾过门没多久就发现有了喜,陈雄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于是让侍妾把孩子落掉。
“侍妾偷偷着人告诉了唐鉴,于是唐鉴觉得陈雄不光是霸占了他的人,还要杀了他的骨肉,便结下仇了。
“这事明面上自然没法说,于是唐鉴就先拿陈家的庄子生事,后来不住打击逼迫,陈雄终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便就杠上了。
“前不久侍妾还突然死了,唐鉴认为是陈雄干的,而陈雄则认为是唐鉴作妖,昨日在街头两厢耍横打得头破血流。”
长缨没料到竟然牵扯上了人命,再想想这事的确不光彩,也难怪先前傅容没肯明说。
“王爷知道么?”她问。
“知道。昨日就禀他了。如今卷宗就在他手上。”
谢蓬眯眼看了下庭中的太阳说。“现如今是没办法给这个面子,陈雄死咬着人是唐鉴着人杀的,而唐鉴方面又反咬是他,如果他们俩都不是凶手,凶手就另有其人。
“本来我们的职责就是只管抓人就好,判案的事由别的衙门来,可唐鉴如果从我们手上放走,回头势必又要被孙燮问责。”
长缨凝眉,想到孙家和唐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事定不会由着唐鉴和陈雄胡来,回头还是会大事化小,私下了结,便问他:“王爷没说怎么办?”
谢蓬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他眼下正跟孙燮喝茶。”
杨肃找了孙燮喝茶,那多半是从孙家那边下手,想让孙燮摆平陈雄这边,而只要孙家不闹,唐家自会也会知趣收场。
毕竟那侍妾也是个不安份的,两家都要脸面,还能为着她闹得结下隔阂不成?
长缨认为傅容也不必忧心了。
她不能插手五城衙门事务,问了这么多也够了,想想谢蓬必定还要跟傅容说几句场面话,索性也不再进屋,转去黄绩他们那边看看。
此刻的湖边茶馆里,杨肃与顺天府君席地坐在阳台下露台上煮茶。
“昨儿的事情下面已经禀报给小王了,发生这种事也难怪大人愁眉不展。”
杨肃和悦地看向对面:“说起来孙唐两家都是燕京的老住户了,又都在朝中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如大人就卖小王个薄面,撤回状子化解恩怨?”
孙燮拱拱手:“不是下官不给王爷面子,而是此事一出,外界众说纷纭,都说这雪娘死在陈家,怎么会是外人所为?
“诚然,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内宅里作妖的多,然而,下官这妻弟尚未娶妻,这回眼瞎看中了有主的雪娘,是不太合体统。
“但终究是个妾,也无妨,又因家中独他一个,他若喜爱,家里人并未反对。
“我又仔细盘查过内宅,确定无人冲她下手,而我这妻弟连她有孕都不在意,也自不可能动手,那就说明,这人必然是外人杀的。
“虽然说只是个妾,可既然跟唐家牵扯上了,还白白背了这锅,名声传出去了,将来于陈家,于在下可都不利。
“因此,此事下官是定要与唐家理出个黑白来不可的。”
杨肃扬眉:“这雪娘是如何死的?”
“一刀毙命。伤在咽喉。”
“难道唐家不知道?”
“知道。”孙燮道,“虽然知道,却因为凶器是我这妻弟房中所有,因此才被唐家认为是其所杀。”
杨肃皱了下眉头。
……
长缨去黄绩周梁处转了两圈,不过月余的工夫,两人已经熟络了手头事务,长缨看看他们案头,也分类别理得整整齐齐。
又转去凌述房里坐了坐,凌述如今在赵至程手下当副指挥使,与其余四个副指挥共享一间公事房。
那几个都是原来衙门里的人,政务甚熟,凌述虽然气盛,但总的来说还是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