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祝染知道她在逗她,在他脸上狠狠咬一口,气鼓鼓瞪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小狐狸有颗尖牙,下口没轻没重,周乾仰了下脸,笑得纵容,目光落到她脸庞,沉默半响,生来淡然的声音却透出潺潺温柔:“染染,你不是谁送给我的礼物,是你抓住了我。”
早慧的他,在五岁,就已经能清楚地明白,他的妈妈永远离开了他,尽管她并不爱自己。
虽然离开的不止是妈妈,还有痛苦,但他依旧是茫然的。
直到祝家大小姐的周岁宴,喜庆红色地毯上的小女孩儿,咯咯笑着抓住他的手指,两家大人自顾自地敲下婚约,迷茫的眼底,陡然被塞进了两束光。
那是他的。
祝染垂下长长的睫毛,手里玩儿着他解开的衬衫扣子,扑过去亲他下巴,故作得意地笑:“那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周乾低低“嗯”了声,凑近她唇边吻了吻,低声道:“其实她在最后,认出了我,她说‘对不起’。”
略顿,他云淡风轻地:“我原谅了她。”
从二楼坠下,其实很难死亡,但女人的身体在常年的心理疾病的消耗下,早已羸弱不堪。到如今,他仍能清晰地记得,血泊里,女人那双出尘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失去色彩。
但他却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解脱的歉意,温柔的母爱。
“周乾……”祝染瘪了瘪嘴,双手捧着他的脸,大小姐破天荒地真心实意夸人:“你真的很好。”
“我们和好吧,回去我就把婚戒重新戴上。”
都说周乾与周城很像,而现在,她却觉得,或许周乾像的是他的母亲。如果是周城,经历那样的事情后,肯定会长成一个心里扭曲的大变态。
但周乾却谨记着母亲的痛苦,将这种铭记延续到后来的伴侣身上,就算是万分之的可能,也要让她避开那个女人的旧路。
“真难得。”周乾诧异地瞧她一眼,要笑不笑地扯唇:“早知道这样就能让大小姐松口,我就早点卖这个惨了。”
祝染不高兴他这样说自己:“什么叫卖惨啊?你这是真的惨。”
“……”
周乾冷淡地看着她,半响,无奈地笑了出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可怜我,同情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个狼狈不堪的人。”
不管如何,祝氏父母至少正常相爱,她光鲜开朗地长大,几乎与这些悲惨狗血绝缘,而他借着长辈早早的口头婚约,卑劣地将她占有。
所以,他不想露出半点劣势,只希望自己在她心里,永远强大稳重,斯文优雅。
祝染闻言震惊:“我在你心中那么好的吗?”
周乾:“……”
这姑娘总能有本事给他噎住,他只能狠动几下,给她点教训。
“诶!我……我话还没说完呢!”祝染抱着他脖子,缓了缓气,才勉强地维持着正常的声线:“我想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光明,心眼最坏的就是我了,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问你陈舒华行不行吗?”
周乾懒洋洋地“嗯”一声,松散地靠着沙发,基本能猜到,但他更乐意听小狐狸亲口说。
“因为她行,我才会放心给她钱啊。”祝染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我不可能让我的钱打水漂。”
当时的周乾已经是各大商业杂志争相报道的青年才俊,他说陈舒华行,那就一定行。
资助陈遇的事情,让她豁然开朗,自己拥有的东西,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她可以轻易地帮助那些人从深沟里爬起来。
大概真是资本家的女儿,天生的奸商,她的那些朋友,为什么都心甘情愿宠她捧她,因为或多或少地都受过她恩惠啊。从幼儿园开始,她就懵懂地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优势——金钱和地位。所以她一直都擅长用“热心助人”的方式来收买人心,笼络小朋友们都爱跟她一起玩儿,以至于从小到大,就没缺过朋友。
包括秦昭,也是因为私生子尴尬的身份,小时候处处受人排挤,后来有祝大小姐的头衔罩着,连私生子都身份也不是那么不光彩了。
这或许就是家族遗传的一种天赋。
所以,与父母闹开了过后,其实她也没那么怪他们,因为他们就是相同的一家人啊。
但那又怎样?当初,陈家离破产也就差临门一脚,任何人都不愿伸手,如果没有她的及时雨,也就没有现在的华染。
陈舒华的感激,她受得起。
那年若是她不帮她,她们的友谊不会受任何影响,帮了她,反倒会受影响吗?
当然不会,能经营好一个上市公司的人,可不是傻子。
周乾早在查到华染的时候就已经震惊过,这会儿听她说起,倒也没那么意外,只是仍旧感叹,不愧是他的狐狸,从小就八百个心眼儿。
不过他更欣赏她的聪明,太过擅长的掩饰,连他都被骗过去。
如果她不是个爱玩儿的性子,或许他真不一定是祝氏兄妹的对手。
很庆幸,这样的小狐狸,现在是他老婆。
不过这样看来,当年祝染抓阄抓到周乾,虽然刚一岁的她,屁都不知道,抓住他的手,以她现在的分析,估计就因为他是全场最好看的哥哥。
但阴差阳错的,他也算是她笼络的第一个人。
祝染一点不谦虚地喟叹:“所以,这个家里,还是我最厉害啊。”
陈舒华说得没错,她眼光是真好,才一岁,就知道往最贵的,质量最高的挑。
不愧是她。
“没错。”周乾煞有介事地点头,卷起她的裙边,矜贵斯文的脸端的一本正经:“看现在,染染不就把我吃得死死的?”
感受到身下的动作,祝染瞬间就听出了他的一语双关,脸一黑:“周乾!”
她可是不惜自爆黑料来安慰他,这条狗还这样逗她。
“说真的。”周乾搂着她,将她摁在怀里,笑意爬上眼角,“还好染染是我老婆,要是对手,还真会让我有点头疼。”
祝染骄傲地轻哼,半点不谦虚:“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