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拉比也破天荒地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一边,从散落在地的扑克牌中捡起了那张沾着血迹的黑桃a。
“滋啦……滋啦……”
飞在拉比旁边的黑色格雷姆忽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紧接着,书翁的声音从中传出:“听得到吗,小子。”
拉比视线微垂,望着手中的扑克牌,低声问:“什么事?”
“快回港口,使者要来了。”
拉比这才有了些微的表情:“使者?”
“没错,立刻回来。”
拉比顿了顿,转身望向我和李娜莉。
“……明白了。”
·
但我们到底还是不死心地又找了一圈,却依旧一无所获。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李娜莉一直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拉比则神色微沉地目视着前方;而我……我就放松多了,差不多全程都在用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冰冷的锤柄。
其实我倒没有他们那么担心。
比起蒂姆录下的画面,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总之,不管怎么样,不管当时有多么的凶险,起码亚连现在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忧。
我对他和师父的要求向来不高,没有性命之忧就行。
但这点我却不能和拉比还有李娜莉说。
因为我没法解释自己那种听上去就很不靠谱、明显已经属于唯心主义范畴的直觉。
说起来,我好像……连师父都没告诉过。
这更像是一种我和亚连之间独有的、匪夷所思的联系。
在我抱着师父的小腿睁开眼之前,在亚连血淋淋地被师父抱回来之前,就已然存在。
也许,我们真的不只是被师父掳走的富家小孩和被师父救下的丧父小孩这么简单。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这么想了,我怀疑师父说了谎,其实亚连他根本就是我——我那从小就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马戏团、接着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他的养父、然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师父救下、重新回到了我身边——的弟弟。
一奶同胞一个爸一个妈的那种。
不然的话,又该怎么解释这股难以言述的熟悉感?
自打他走出养父去世的阴影和我打招呼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觉得他熟悉了。
但那种熟悉又十分的违和,就好像把不同的灵魂强行地塞入了同一个壳子似的。
这种奇异的感觉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虽然年幼的我曾因为这个而深深地懵逼过,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接触的人和事渐多,我慢慢地也就把它抛到了脑后,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想了起来。
我微怔了下,忽地有些茫然。
所以,这种时候……到底算是什么时候?
但还没等我想出答案,人就已经回到了港口,跟着拉比还有李娜莉见到了书翁在格雷姆中提到的那个“使者。”
来人是亚洲支部的翁,见到我们后,第一时间便摘下了风衣的兜帽。
“我这次来,是受我们支部长之托,给各位驱魔师大人带一句话。”
拉比站在我的斜后方,停顿了两秒,才问:“什么话?”
“我们支部,于今天早上5时,发现并收容了贵小队的亚连·沃克。”
“亚连……?”李娜莉枯败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紧走了几步,死死地抓住了翁的袖子,“是、是真的吗?亚连他没事吗?拜托了翁先生,请立刻带我去亚连那里……”
“不,请你们现在即刻出航,”翁摇了摇头,“至于亚连·沃克,他将在这里,和你们分别。”
“分别?”李娜莉的声音空洞至极,“你是说,亚连……死了?”
“就算没死,失去了圣洁的他,也将再也无法与你们同行。”
翁顿了顿。
“我知道这很痛苦,但……还请您谅解。”
李娜莉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僵直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她身侧同样也是一脸悲痛的克劳利连忙扶住了她。
我没说话,只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头顶的蒂姆。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拉比的视线就停在我的身上,但我却一直都没有转头,而拉比,直到翁离开,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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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莫大人,已经转告给他们了……那边有芙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过以防万一,我这就……塞西大人?”
翁陡然止住话头,望向了从窄巷的阴影中走出的我。
他一秒收起急切的神色,关掉格雷姆的同时,再度露出了刚才那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早就听说塞西大人和亚连大人同是库洛斯元帅的爱徒,您的悲伤我能够理解,但……还请节哀。”
我没说话,刚要动作,忽觉脑袋一沉,这才想起上面还趴着个蒂姆。
不行,你可不能在这儿,你会录像呢。
“乖,交给你个任务,”我想了想,把蒂姆摸下来,往空中一抛,“去告诉拉比——不,是去告诉阿妮塔小姐我拉肚子了,让他们稍微等我一下。”
等到蒂姆彻底地飞出了视线范围,我才谨慎地走向翁,这一走近倒好,我忽然懵逼地发现这人对我来说,好像有点……好像太高了。
问题是他不但高,他还眯缝着眼睛。
你说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发挥?我连眼睛都看不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