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小声叨叨,“毕竟,我真的一次都没见过她说的那张照片啊。”
“从亚连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没见过……这么说来,很可能就是库洛斯元帅故意不让你们看到了,”拉比猜测,“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能有什么隐情?怕我背着他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不过话说回来,我竟然真有父母的。”
“想什么呢!”拉比哭笑不得地转向我,“人当然都是有父母的啊。”
“我的意思是……我以前是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师父的私生女的,”我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踩过一块又一块石砖,“这打击来得实在是太猛烈了,我都把师父当了快十年的爸爸,结果到头来却发现,他竟然真的没说谎……竟然真的不是我爸爸。”
“等一下,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的重点是在——库洛斯元帅竟然没说谎上呢?”
“你这么理解好像也没毛病,反正……反正我现在就是超受打击。”
没错,超受打击,所以急需一个爱的抱抱什么的。
同伴爱也行呀。
但我等了半天,拉比也没接收到我话里话外噼里啪啦的暗示。
“别这样嘛,”他就跟铁了心似的,一味只追求口头上的开解,“虽然和塞西相像的女士是妈妈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但照片上的另一个人,也不一定就是爸爸吧,也有可能是朋友之类的呀……不过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库洛斯元帅知道,所以等这次见到了,塞西还是直接去问他吧。”
这你就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吾师库洛斯·玛利安是那种你问他什么他就会老老实实地答你什么的人吗?
“——拉比?塞西?你们什么时候落后了那么远?”
然而还不等我好好地给拉比科普一下,克劳利就先一步地发现了后面的情况,亚连也跟着向我们挥了挥手:“你们两个走得太慢啦!”
“就来——”
拉比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接着错身走到我的身后,握住我的肩膀就开始推着我往前走。
“嘛,别想那么多啦!当务之急就是先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至于别的,等见到了库洛斯元帅再考虑也不迟啊。”
及至此刻,太阳已然露出了大半个头,渐强的曙光破开清晨的薄雾,红霞初碎,仿佛烧着了东边的那一片天空。
淡金的晨光洒落下来,照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但不知怎么,我却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之前那个深凉的雨夜。
当时他也是这样站在亚连和李娜莉的身后,想推着他们下楼,却在撞上我的视线后,不知为何,蓦地收回了去推李娜莉的手。
·
说是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其实也并没能睡多久,上午十点左右,我们就再度来到了港口。
我和李娜莉倒还好,书翁作为一名都萎缩到了一米四的老人家也暂时地躲过一劫,但亚连他们几个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抓了壮丁,扛着集装箱上上下下了几十趟,没一会儿便都累得大汗淋漓。
“呼——还真是艘会使唤人的船啊!”过了好久,拉比才得空靠着舱壁坐到了地上。
“就、就是说啊。”一旁的克劳利也热得直扯领口。
“能让船早些出航的话,这不是很好吗?”书翁拢着袖子,四平八稳地睨向拉比,“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半吊子锻炼得不够。”
“臭老头你自己什么都没搬,还说风凉话,真的很重啦!”
拉比反驳的时候,我刚好拿着手帕走到他的旁边,见他脸侧不断地有汗水滑落,把发带和鬓角都给浸湿了,便下意识地俯身帮他擦了一下。
“啊,还有这边,这边也要。”拉比立刻转过脸,示意我不要冷落了另外一边。
我刚要去擦,忽然似有所觉地侧过头,果然看到除我俩之外的所有人都石化在了当场。
拉比:“你们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噫!我我我又忘了已经恢复了对不起!”
我:“……没关系。”
看看,我就说朝夕相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吧?
“看来之前的那几个月,这小子还真的是没少麻烦塞西小姐。”书翁哼了一声。
“有什么办法嘛!”拉比不服气地小声辩驳,“变成小孩子以后,真的有很多事都超不方便啊。”
“不过,”克劳利憨厚地笑笑,感叹似的开口,“感觉塞西对拉比,确实比对其他人都好呢。”
老实人随口的一句话,正中靶心。
拉比动作一滞,亚连一顿,我一僵。
书翁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不好!我和亚连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亚连:“哈哈哈哈哈克劳利你在说什么呀,你这一看就是对塞西了解的还不够多啦!”
我:“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你这一看就是还不够了解我啦!”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我一边说着,一边超快地从行李中翻出了一大摞五颜六色的手帕。
“事实证明,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做事特别的公平,是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我说着,把手帕一分为二,分别地拍到了亚连和克劳利的手里,“来,不要客气,放心大胆地用,不够我那里还有。”
实不相瞒,要不是书翁的那对熊猫眼实在太具有压迫感,我也想分他一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