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李娜莉不喜欢吗?”
“啊?不不,喜欢,非常喜欢,可是……”
“既然喜欢,那就没有可是啦,”我趁热打铁地把花一下推到了她的怀里,“你听我给你分析啊,这凡事吧,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比如这花,不说别的,单从颜色上看就知道和你的头发……”
·
说懵了李娜莉、送出了花、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袖子里的水倒出去后,我就打算回房间了。
但走到一半,想了想,脚下忽地一转,咣咣咣地敲响了另一间房门。
“谁啊……塞西?”
我望着门缝后面衣衫不整、似乎正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白发少年,酝酿了几秒,一脸凝重地开口:“亚连,我觉得我好像有点难过。”
“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等下,我先把衣服穿……”
“没关系,就算你整个光着,老母亲我也不会介意的。”
“都说过不许自称妈妈啦!”
“好吧,那爸爸我也不会介……”
回答我的,是砰的一声被关上的房门,冰冷的铁质门板距离我的鼻尖,就差了那么零点几毫米。
我退后一步,抬手摸了摸,觉得鼻子有点疼。
干嘛呀,至于吗,谁没看过谁啊。
忘记是哪个热心肠的小伙伴小时候动不动就跟约好了似的和你赶到一块尿床,气得师父洗一次床单至少踩坏家里五个木盆了吗?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了。
没错,上面提到的这个师父,就是传说中那个臭名昭著——不,我的意思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库洛斯·玛利安。
是他收养了我们。
但和背负着沉重过往的亚连不同,我的童年过得十分没故事可讲。
简单来说,就是寻常的有爸有妈,富贵之家。
那么问题来了——生活在这种家庭的我,到底是怎么沦落到成为库洛斯·玛利安的弟子的呢?
据师父事后回忆,那是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他一如既往地披着团服大衣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我家门口,无意中往里一看,就看到了正坐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我——就是那一个瞬间,命运的齿轮咔嚓一咬,从此轱辘辘地带着我朝着未知而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
当然,这些都是我从师父那里听来的。
虽然我对自己当时是否真的在玩泥巴表示过强烈的质疑,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因为我对自己是谁以及九岁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一无所知。
只记得一睁开眼,自己就已经八爪鱼状地抱住了师父的小腿,就跟饿狼见到了肉似的撕心裂肺地喊他——爸爸!爸爸!
“都说几次了我不是你爸爸!不是你爸爸!”
而这就是我有记忆以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塞西?发什么呆呢?进来吧。”
亚连的声音强行地打断了我的闪回。
我回过神,跟着他进了房间,看了看,随手拉过把椅子坐下。
亚连也坐到了床|上,他此刻已经穿戴整齐,只袖口隐隐地露出了半截白色的绷带。房间中像是喷过空气清新剂之类的东西,但仔细闻的话,还是能从中隐约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蒂姆甘比扑扇着翅膀落到了亚连的头上。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若无其事地把目光从他的袖口收回来,深吸一口气。
“这一切,就要从今天早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假期说起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
“塞西,”亚连温和地提醒我,“请务必长话短说。”
“哦,好,一句话概括就是我买好了玫瑰也堵住了拉比,万事俱备,只欠他收花,但是——”
“但是他没收,”亚连默契地接过话,和我对视了一二三四秒后,微妙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说,第59次失败啊。”
“不,”我觉得有必要严谨地纠正他一下,“是第64次。”
“这连一个月都还没到吧?就又多了5次?”
“如果你是想夸我行动力强的话,”我迟疑了一下,“谢谢?”
亚连:“……”
亚连嘴角抽搐,看上去好像并不想夸我,非但不想,还好像很想抄起什么来砸我,但可惜,他手边除了蒂姆甘比,什么都没有。
……好吧,我被蒂姆正中面门。
我把脑袋一低,金黄色的胖球就呈自由落体地掉到了我的手里。
我揉了揉它充满弹性的小脸,熟练地捏起,往两边一扯,蒂姆火焰纹的尾巴一扫,回了我个超凶的呲牙。
“话说回来,塞西,这些我也就能听你说说,或者帮你出出主意,我也没办法按着拉比的头让他喜欢你啊。”
“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义正辞严,“我是那种会走捷径的人吗?”
“不走捷径是不走捷径,但你也别一条路走到黑啊。”
“你的意思是,不送花了?”
“我的意思是,就算送花,你也别一上来就赞美他的头发,好歹说点其他的嘛。”
可问题不就是——要是能想到其他的,我至于翻来覆去一个劲儿地夸他的头发就像花儿一样红吗?
亚连一看我的表情就全都明白了,无奈地扶额:“……所以塞西,你就没想过换个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