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咀嚼的动作慢了一拍,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
两人漫无边际地畅想着这个如果?,玩笑间,似乎真的经历了一场属于他们的校园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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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江津屿带她去了客厅。那块角落显然是特意?辟出来的,靠近阳台,被绿植包围着,墙体刷成了深靛蓝,透着沉静而?温暖的氛围。墙上挂着几幅法式插画,苏却一眼就?认出,那几幅她曾经在巴黎的一家画廊驻足很?久,甚至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过。
办公桌子是可升降式的,角落里?甚至摆着一台她最喜欢的护眼台灯,椅子是人体工学款,符合她长时间伏案工作的习惯。
这一切,简直像是……特意?为?她定制的一样。
苏却心里?泛起?一丝不明?的情绪,强行按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拉开椅子坐下,把文件摊开。
江津屿轻倚在沙发扶手上,淡淡开口:“困了可以先睡,工作明?天再做。”
苏却没抬头:“不行,我想早点翻完。”
江津屿勾了勾唇角,没再多说,转身去客厅一角。头顶的灯光落下,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轮廓深邃,专注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静气息。
苏却原本?在翻译,眼睛有些酸,便稍微偏头,顺着窗户看向夜色下的玫瑰园。城市的灯火模糊了视线,绿植的影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静得让人有些恍惚。
她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回客厅。
然后她看到江津屿。
他坐在那里?,低头翻阅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握着杯沿,偶尔轻抿一口咖啡,神?色淡然自若。
那一瞬间,苏却突然想起?一句话——
浮萍落地,鸟雀归枝。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江津屿抬眸看向她,声音懒懒地落下来:“怎么了?”
“翻译完了。”
江津屿放下咖啡,朝她伸出手:“给我看看。”
苏却走过去,把文件递给他。可在他伸手接的时候,她忽然心念一动,抽走了稿子,随手放到一边。
江津屿挑眉,看不懂她的做法。
苏却忽然抬手,直接把他按进沙发里?,自己顺势跨坐在他的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津屿愣了半秒,随即顺从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搂住她的腰,唇角带笑,似乎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很?感兴趣:“……嗯?”
苏却盯着他,喉咙微微发紧。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趁现在还?能?清醒地拉回界限。
“江津屿,我是个很?难被驯服的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落在这安静的夜色里?,却像是把银色的拆信刀,剖开一线光亮。
“我可能?永远不会把家庭放在第一顺位。我的脾气很?坏,姐姐说我骄纵,很?多人评价我目中无人,嘴巴也毒。我承认,我就?是个自私的人。我做任何选择,都是为?了自己。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从来不会为?谁停下脚步。
“所?以,就?算你马上回燕北,一去不回,我也不会跟你走。我不会改变我的路,也不会停下来等?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压下去。
“我们现在终止,还?来得及。”
在我彻底爱上你之?前。
在我们还?来得及把对方从彼此的生命里?剜掉之?前。
停止吧。
她说得那么认真,连自己的手都攥紧了,指节泛白,仿佛真的在用尽全力划清界限。
江津屿静静地看着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包裹住她所?有的防备和克制。
他缓缓开口:“说完了?”
苏却点头,咬着牙去拉开他的手:“嗯,我是认真的,别动手动脚。”
江津屿突然笑了,语气带着点无奈:“那你倒是别哭啊。”
苏却怔住。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外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助又毫无预兆。
江津屿叹了口气,将她的肩膀摆正,对着自己:“好,苏却,那你听?我讲个故事。”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整理思绪,嗓音沉缓而?低醇,在昏黄的灯光下,像夜色里?的一缕温暖潮声。
“这个世界上,有一只一直活在深海里?的鲸鱼。他一个人漂泊了很?久,习惯了黑暗,习惯了海水的沉默,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度过一生。”
“可是有一天,他遇见了一只小麻雀。”
“那只麻雀脾气很?坏,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鲸鱼一开始觉得烦透了,怎么会有生物能?这么吵呢?可是,一个人在深海里?待得太久,偶尔听?见点声音,哪怕是吵,竟也让日子不那么难熬了。”
“于是,他动了心思,想让这只麻雀留在深海里?陪他。”
“可问题是,麻雀属于天空,她的羽翼无法承受海水的重量,留在深海里?,只会溺亡。”
“所?以她拼命逃走了。”
江津屿的语气缓了缓,像是在回味什么,又像是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鲸鱼很?生气,他想,既然你不愿意?留下,那就?算了,他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可问题是,已经见过光亮的人,又怎么甘心回到彻底的黑暗里??”
“他记得那只麻雀在天空里?翱翔的样子,记得她落在海面上歪着头和他说话的模样,记得她在风里?自由自在地翻飞,而?不是被海水束缚得无力沉溺。”
“所?以,他终于明?白——他没办法彻底离开深海,可他可以浮上海面。”
“这样,当麻雀飞累了,就?可以随时落在他的背上歇息。”
“她想去哪里?都可以,他不会再拦着她。”
“但无论她飞多远,飞多久,只要回头,他都会在那里?。”
江津屿垂眸,眼神?温柔得像是盛着整个星空的海,他抬手轻轻擦去苏却脸上的泪,嗓音低沉而?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所?以,你说好不好啊,小麻雀?”
苏却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一滴滴砸在他的手背上,止都止不住。
她抽噎着,笑了:“江津屿,你这些年是不是偷看了不少小说?”
他顺势哄着:“所?以,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不喜欢,烂死了。”苏却吸了吸鼻子,故作嫌弃地撇嘴,“你真的没有文学素养,我看过你选的小说,水平参差不齐。”
江津屿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还?人身攻击起?来了?”
苏却挥开他的手,趁机摘下他的眼镜,“说,你今天特地戴眼镜,是不是为?了勾-引我?”
江津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