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家在西井镇有个隐秘的别院,是容天明培育死士的地方。镇上还有个兵器铺子叫横记,明着卖些刀剑,暗地里却做着铸造私钱的勾当。那些私钱铸造得跟官钱几乎一模一样,表面是铜皮,内里都是瓦渣。他们用这些私钱把官钱从户部的府库里换出来。容家就是这样发财的。”
吃惊地听着,应无尘寻思片刻才问:“你怎么知道?”
“我这些日子苦得很。可住在夫人的院子里,难免听到些私下里的话。夫人最亲信的陪嫁嬷嬷姓毛,听说铸造私钱的生意是毛嬷嬷的哥哥在负责。毛家专做仿造,惟妙惟肖。夫人之所以是夫人,不仅仅因为有儿子。”
“还有,似乎容天明当年在司马卫里听过一个传言,什么宁远侯跟长乐侯曹重是生死之交。这几年,他一直想把旧案扯到曹侯身上,但人家不做官,一年里没几个月在京城,他才无缝可钻。”
听着陈氏把容家的隐秘逐一揭露,应无尘越听越心惊。紧抿着唇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多谢。你放心,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丑时末刻,容府再次安静下来,他们已经隐藏了将近一个时辰。
情知不能久留,应方两人潜出窗子,按照陈氏告诉的地形,往厨房方向潜去。不多时,他们顺利地从厨房旁的小角门溜出,钻进小巷道。七弯八拐,数次避开依旧在搜捕贼人的衙役和禁军,逃进了陆府。
夜静更深,陆府的家将却十分尽责地守着。
看到方竹影带着应无尘进来,守夜的家将没有质疑,只说:“方姑娘,你回来就好。今夜城里乱。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吧。花园西边有两间屋空着,都是收拾过的,可以住。”
她莞尔,“多谢。”
跟着方竹影往里走。看着沿路剥落的画漆,杂乱的野草,应无尘忍不住问:“这里怎么这么荒芜?”
“陆侯爷过世后,端平公主不时找茬,对头们也不消停,玉夫人出身寒门毫无依凭,陆夫人伤心过度病上加病,她不想去烦她,孟广德更是置若罔闻……一来二去地有出无进,府里各处的开支又很大,日久无力维护就变成了这样。”
“……”
方竹影轻车熟路地带着应无尘进了厨房。厨下无人,一片黑暗。点了烛,她走过去揭开一只锅,欣喜道:“太好了。我就知道有吃的。”
错愕,“你来这是为了吃东西?”
“对啊。跑了那么久,你不饿?”
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有点。”
“所以啊……你会生火吗?”
“当然。”一想,他精神起来,走过来拾起一根柴一看,摇头说:“这柴太粗,不好点。瞧着。”应无尘操起柴刀。一片刀光闪过,地上掉了一堆薄片。方竹影吃惊地掂起一根一看,“你劈柴的功夫真不错,这么薄。”
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根,应无尘看了一会腾起的火焰才把它丢进灶膛里,一面说:“我爹说要学成幽焰枪必先练成眼疾手快,稳准狠嘛,所以我十岁就开始劈柴,十三岁的时候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劈好七根柴。那些年我们家的柴都是我劈的,黎叔乐得很……他说自从我劈柴后,生火变得很简单。我妹妹十二岁开始劈柴,她刚练了三个月……”
盯着越来越旺的火,他想起温暖的昨日,心中翻腾着伤痛,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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