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天气阴冷湿润,但整体温度比云州高,厚外套显然派不上用场。
午夜,一行人刚下飞机就迅速换装,羽绒服全扒下来塞行李箱,套个夹克外套就能在外面十几度的大天里肆意妄为。
打了两辆出租车直奔酒店,月凌镇离机场有段距离,路上居然还要走一段高速公路,下车的时候已近夜里十二点。
偏偏今天还是个周五,手机上查到的这家全镇酒店排行top1的“枫情美地”商务大床房余房量严重不足,只剩三间。
“那就再来俩标间吧,都是兄弟,两人住一间也没什么的。”乐队贝斯手冠佑建议道。
“同意,大晚上不想折腾了,就这家吧。”鼓手李晗也点头表示认可。
这一趟他们一共来了七个人,如果这么安排,就得有四个人分住两个标间。
秦笛抬表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太晚了。他们六点半的飞机,本来八点半就能落地的,结果航班延误严重,搞到十点半才出机舱,现在想换其它酒店显然太耽误时间,大家一路上折腾都困了,明天上午取完托运的乐器还得赶赴音乐节现场进行排练。
“南哥,你拿一间大床吧,给……”秦笛跟酒店前台交涉完,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费南渡背后迷迷糊糊打瞌睡了的薛眠,正想说给他也安排一间大床,却被费南渡一句话抢了个先。
“你们明天有演出,得睡好点。不用给我大床了,让薛眠跟我住一个标间,剩下的大家自己安排。”
……哈?
秦笛张了张嘴:“……”
薛眠直接被惊醒了:“……???”
其他人根本连话都不敢接:“#@%¥*%@$”
薛眠蹭的就红了脸。
其实大家都是男生,本来男生混睡一个标间也没什么不行,学校里还四个男的同一寝室呢。可不知道怎么了,一听自己要跟费南渡一个标间,薛眠登时就懵了,满脸的慌张不安,紧张地无所适从,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不行……得拒绝!
正要开口,脑子里又突然急刹车似的过了一遍费南渡刚刚说的话——
好像也有些道理。
这次“旅行”的主题本来就是因为秦笛他们乐队要演出,理该让队员们休息好一点,如果自己提出反对,那不等于要抢掉他们一个环境更好的大床房?亦或是自己仍旧睡标间,但会给他安排一个不认识的乐队成员一起挤一夜?
……好像都不是好选择啊。
在他左右为难的工夫里其他人已经把房间分好,一只手没犹豫的搭上了他的肩,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勾着一起大步往电梯走去了。
“想什么呢?”
费南渡侧过脸,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害怕跟我一个房间?放心吧,两张床,各睡各的。”
薛眠这会儿哪还在状态,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他不是害怕跟他一个房间。他怎么会害怕呢……他只是紧张,一种说起来也许挺没道理,但偏偏却很真实、很清晰的“紧张感”。如果现在换成任何一个人跟他住一个房间,薛眠自问都不会这么紧张。
……原来这份紧张只是对他一个人的啊。
迷迷糊糊间已经到了房门口,费南渡刷开门卡拖着行李箱先进去。薛眠没带行李箱,这是出发前费南渡特地叮嘱的,说是就两天,没必要一人一个箱子带着还累赘,合用就行。大冬天的也不用换外套,凑合一下,内衣裤什么的带两套换洗就好。
“水还挺大。”费南渡在卫生间调淋浴喷头,边调边扬声冲外间喊:“你先过来洗,水温已经调好了,不舒服自己再搞。”
“……哦。”
薛眠站在书桌前,拔高点音量应了一声。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紧张感”具体表现在哪里了。
身上外套挂到了衣架上,但如果现在去洗澡,那是不是得把自己脱光了进浴室才行?就算不用全光,至多保留条内裤已是极限,总不能穿着里面的棉t恤进去吧?换洗衣服根本没带那么多,t恤穿进去弄湿了就没得换了。
那就等于是……
我得马上把自己扒个几乎全/裸/然后装作大方的接受一会儿那人投过来的目光?
不管什么目光总之肯定会有目光?
“……”
“怎么还愣着?”已经忙完出来的费南渡见薛眠傻愣愣的站在衣架前发呆,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再不洗拖到后面可睡不成觉了啊。不困吗?”
薛眠眨了眨眼睛,犹犹豫豫的抬起了头,猫似的小声问了一句:“你、你能……回避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