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记忆,既然当时星如选择抛弃,他也不会再强加送与他。
一步情深,一步缘浅,他与他总差了那一步。
索性便不要了那一步。
梦枢见风渊这样,他思索了一番,提了一个自认为十分有灵性的建议,他对风渊说:“要不我跟剑梧商量商量,把你直接送到魔界来和亲算了。”
风渊:“……”
他实在怕梦枢再在星如面前口无遮拦说了什么,催促他说:“拿到忘鹫水就赶紧回去。”
风渊向来没什么同僚情谊,梦枢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只问他:“你就真打算这么留在魔界,不回去了?”
风渊沉吟道:“暂时天界也没什么事需要我回去的。”
梦枢:“倒也是,你在这儿正好看着魔界的天魔封印,那我走了,”
风渊嗯了一声,梦枢竟然从这一个短短的嗯中又听出了些许催促之意。
不过不管他与那位星如仙君能不能再续前缘,风渊现今这般,总比他从前没有找到星如仙君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等梦枢拿了忘鹫水返回天界,风渊从忘鹫池再回来的时候,就看着魔主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软地靠在秋千上半阖着眼,卷翘的睫羽下投着一片小小的阴影,他唇上泛着一抹水光,风渊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又偷酒喝了。
他现在可没办法再管他的陛下了,风渊失笑,在那两株矮矮的葡萄蹲了下来,魔界的温度并不适宜种葡萄,即便他用了些特别的手段,这葡萄的苗子也长得实在太慢,风渊忖量着这几日再想一个催生的法子。
坐在秋千上的魔主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托着下巴,盯着风渊看了好一会儿,想起梦枢神君说的那番话,从他身上散出丝丝缕缕的魔气来,缭绕在风渊的四周。
从前风渊嫌弃这味道腻人,如今知道这些味道是从星如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却觉得再浓烈点也是可以的。
这味道越来越浓郁,整个人仿佛被泡在糖浆里面,委实有些异常,风渊不得不抬起头来,问魔主:“怎么了?”
魔主仔细观察了一番他如今的表情,竟是没有看到半分的嫌弃。
他无趣地收起弥散开的魔气,然后还在风渊的脸上看出一丝失落。
所以这位风渊上神不仅不讨厌这个味道,还挺喜欢的?是那位梦枢上神造谣了?
魔主啧了一声,心想那天界的风水果然不养人了。
暮霭渐渐笼罩了这座连绵数百里的巍峨魔宫,风渊一日一日细心照料着花园里的那两株葡萄苗,看着它们已经可以爬上架子,心中稍感欣慰。
而魔主当初既然说过要让风渊在魔宫做个展览,也绝不食言,即使风渊现在种出了葡萄也是一样的,更何况外面千百魔族都翘首以待着这一日。
魔宫中,魔主背着手绕了风渊转了一圈,拍拍风渊的胳膊,“站好了,别动啊。”
这世间能这般摆弄风渊的,大概就只有他一个了,风渊也乐得宠着他,甚至连表情都可以按照他的要求来。
魔主弄了几下,见他配合得极好,忽然间索然无味起来,他们天界的人都这么没有骨气的吗?
魔族们听说风渊上神终于要被展出,而且是免费展出,只开放一日,纷纷前来排队,他们原本计划着不仅要好好看看这位上神,还要在他身上留下点他们魔族专有的印章,结果还不等到了面前,被风渊上神那么一看,就有胆小的魔族哇的一声跑了。
稍微胆大一点的,看着悬在风渊上神身后的昆吾剑,也不敢再伸手了。
夙音在后面排队的时候本来不停搓手跃跃欲试,到了风渊面前却也是与那些魔族都一个熊样的。
流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上啊,”
夙音嘤了一声,抱着流珈的胳膊:“我不敢。”
流珈不解道:“有什么不敢的,陛下在那儿看着呢。”
有陛下在,风渊上神必然不敢出手的。
结果夙音看了眼坐在帝座上的魔主,哆嗦了一下,将流珈的胳膊抱得更紧一些:“我更不敢了。”
流珈不太明白夙音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也不能强拉着他的手按到风渊上神的身上,最后只能陪着夙音哭哭啼啼出去,刚一出了魔宫,流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夙音的屁股踹了一脚。
梦枢在天界听闻这件事,竟然也偷偷跑过来,看着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风渊,摇头感叹天界上神有一日竟然能堕落到如此地步。
天界式微,天界式微啊!
这一日的展览稍微有些失败,魔族们只敢远远看着这位陛下口中有点痴傻但实际上很双标的上神,连上前一步都不敢。
等到夜晚降临,魔宫大门关闭,魔族唉声叹气从这里离开,不停地扇着自己嘴巴,哀叹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苍茫的暮色将魔界全部笼罩于其中,忘鹫池水声泠泠,有潺潺溪流奔入晴雪湖,远处山脉连绵起伏,留下一道道深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