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永远有多远,下一次又在什么时候,贺忘都不知道答案。
但他还是说:“对。”
他不想否定这句话,因为怀烟这么说的时候,他甚至生出了一丝朦胧陌生的情绪。
说不清是什么,可他不反感。
“那就挂电话吧。”怀烟揉了揉眼睛,懒懒下床,“对了,贺忘,我和你有八个小时时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除非忙于工作,他没有熬夜的习惯,公主殿下很注意保养的。
也是他昨天睡得早,不然贺忘一条消息根本叫不醒他。
时差八个小时,也就是说,国内现在是早上九点。
贺忘看了眼他这边还正浓郁的夜色,轻声说:“早安。”
“你想和谁说早安?”
“未婚妻。”
“不对,”怀烟语气任性又娇横,“我现在不想要这个称呼了,你要叫我别的。”
贺忘卡了一下。
他这位未婚妻还有什么称呼,他其实心知肚明。
贺忘喉结滚动,本就低沉的音质被压到更低,像是不敢破坏什么似的压抑和庄重。
夜色仿佛刻录机,记录下这一刻的声音。
“公主殿下。”
第15章 葡萄
◎我要你用力抱我◎
贺忘出差地点正好是他留学过的国度,回国前,他独自去了一趟居住过的城市。
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贺忘打着一把黑色长伞,铅灰的乌云和砖红的建筑将alpha挺拔的身影衬得格外清晰。
还在街上的行人投来视线。
年轻男人皮肤苍白,握着伞的指骨突起,深刻的侧脸线条看起来简直和那些传说里的吸血鬼一样英俊。
但他气质过于冷峻了,神色淡漠,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让人不敢上前搭话。
贺忘走到一栋建筑前,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顶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年轻人打开了门。
年轻人还有些睡眼惺忪,看清来人,他兴奋地叫了一声:“噢!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
年轻人伸手就想给许久不见的朋友一个友好的拥抱,然而,对方冷冷淡淡地避开了他。
“好吧,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和人类接触。”年轻人习以为常,“进来吧,让我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贺忘点了点头,收起伞,进门。
年轻人叫洛萨,是一名从事信息素专业的医生,他熟门熟路地给贺忘倒了杯水,是解除隔离剂效果的药剂。
药剂散发着强烈的苦味,贺忘接过来,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药剂很快起了作用。
alpha的信息素如同海洋,无声又迅速地侵占了每一寸空间。
如果将alpha信息素划分等级,这会是危险系数最高的那一级别,任何alpha在这样的信息素冲击前都很容易被激发出骨子里的敌意和攻击性。
洛萨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但不是因为这股信息素给同类的刺激性,而是因为,它现在太平和了。
没有强势的侵略性,也没有似乎能撕碎一切的暴戾。
就算是海,也是风平浪静的海。
“真是不可思议……”洛萨喃喃。
严格来说,贺忘不是他的病人,而是他父亲的。
洛萨记得,第一次看见贺忘的时候,也是在自己家里的客厅,少年alpha的信息素如同风暴,席卷了所有空气。
洛萨被刺激得躁动不安,很想揍人,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冷淡地坐在沙发里,无动于衷地对洛萨的父亲说:“我的信息素失控了。”
信息素非常重要,alpha和omega依靠它来择偶和交.配,信息素失控对于患者来说,就像是血液在被火焰灼烧,亦或者是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攀爬。
都是会让人非常痛苦焦灼的感受。
可少年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洛萨简直分不清他是真的没事还是太能忍耐。
如果很能忍,信息素又为什么会失控,众所周知,信息素和本人的情绪息息相关。
洛萨的父亲温和地问:“你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少年垂眼,薄薄的眼皮一动不动:“我不知道。”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一句假话,像是在故意隐瞒。
喜怒哀乐,没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因为什么而牵动,然而等他们进一步了解少年,他们才发现他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