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
“胡了!”
贺伯伯理着渔线自言自语:“明天该要河水满涨上来。”
大家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呢。
邈邈短暂忘掉刚才那阵说不清楚的心情,慢下脚步,踩在屋顶上闲逛。
前方竹林鸟雀叫得格外清脆,引得他看过去。
小竹林里你侬我侬依偎着情侣,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邈邈爪子一滑,险些没勾住摔下去。偷偷摸摸看了几眼,赶紧收回视线。夕阳澄黄与暖红晕染绚烂又漂亮,简直像给他白毛涂了胭脂。
*
邈邈看上去活泼健康,与常猫无异。论起做妖怪,可就有些先天不足。
除了喝药调理,最好要多和商觉时待在一起,才能稳定。
先前他们就已经验证过这个猜想。如今被明确提出——还是当着铲屎官的面,邈邈立刻喵出了声。
他才不要!
“别任性。”阿香收拾桌上的药碗:“和少爷亲近对你和他都有好处。”
邈邈喝的药里面有商觉时的心头血。如果不是最熟悉信赖的存在,对小猫而言就不会有安定神魂的效果。
“还是说,你不喜欢少爷?”
阿香看似全无坏心,实则满满促狭。
邈邈看着阿香越来越近,根本招架不住。他这小脑瓜,连自己的那点事都想不明白,怎么能反应过来一直稳重友善的阿香姐姐是在逗他呢?
“阿香。”商觉时闲闲翻过书页,警告性质扫来一记眼风。
“是,少爷。”阿香巧笑着端起药盘告退。她将门合上,留小猫和少爷共处一室。
邈邈眼神往门边溜。
商觉时冷不丁问:“今天作业写了?”
连阿黄开口都会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邈邈发愤图强,这段日子耐着性子做了几套卷子。并且夸下海口,每天都要把商觉时布置的作业写完。
商觉时看他难得勤奋,到底没有把阿黄已经快一百岁的事实告诉邈邈。
“我去别的地方写。”
邈邈现在觉得,和铲屎官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很奇怪。
“邈邈。”商觉时起身,轻车熟路摸摸他的脑袋:“不喜欢我了吗?”
“对啊。”邈邈虚张声势盯着商觉时——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好伤心。小猫不喜欢我。”
哪里伤心了?邈邈一点也不信。商觉时嘴角分明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商觉时额头贴额头。
作为小猫咪,邈邈过去常常仰起脑袋蹭人。被抱起来抵着额头说话,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是现在……
可恶!贴那么近干嘛?!
他脸一下变得很热,耳朵和尾巴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看吧。邈邈别开脸,生气乱喵。
——这个人有什么用?只会害他突然冒出尾巴耳朵!
商觉时的呼吸落在他肌肤上,让身后尾巴的毛都炸了开来。
邈邈心慌意乱,不知怎么想到小竹林不小心看到的画面。
偏偏商觉时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那天话还没说完就跑了。”
“只有配偶才可以……”
“但我还是想吻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声接一声,落在小猫耳朵旁边。邈邈敏感地抖了抖耳朵,慌不择言:“喵呜——”
意味着你是个笨蛋。
邈邈甩着尾巴,敢怒不敢言。
“意味着……”商觉时亲了猫猫的耳朵尖:“我想你做我的配偶。”
邈邈本能想要变成小猫逃走。
商觉时捏住邈邈后颈,似笑非笑:“不许变。”后颈是小猫的弱点,一被捏就变得动弹不得。
“喵、喵嗷——”邈邈脸蛋染上了粉色。
凶巴巴用猫话骂骂咧咧,才开了个头,就带上了不易觉察的颤音。
心脏紧张地怦怦跳。
商觉时轻轻摩挲小猫粉色的唇瓣:“我教你亲吻。”
他有一把好嗓音,融进午后的静谧,带点淡淡的凉意。尾调看似波澜不惊,却又似深海暗礁,藏着无限情绪。
邈邈彻底呆掉,睁着圆圆的猫眼,看着商觉时眼睫如何落在他肌肤上。
然后……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只是一个吻,邈邈没出息地红了脸,又乱了喘息。像棉花糖的软与甜,又像偷喝的酒那般晕晕乎乎。似乎他回到了昨天的屋顶,傍晚的风吹拂而过,带来暖暖烫烫的吻,怪让小猫羞赧的。
商觉时克制着心头的绮念,吻得轻轻。邈邈因为紧张,身体带着些微颤抖。商觉时抱着他的腰,就像掬起一捧莹润的水中月光。在手心晃啊荡啊,教人的怜惜与爱护溢了满怀。
……
离界住满了妖怪,和人世并不互通。商觉时能带着邈邈过来,全是因为时偲接受了委托。
一个月很快过去,委托也到了时间。
时偲并不留人。
邈邈最后的药,还差一味岁晚花,没到开花的时候。等药成了,文雀会去通知。
比起选秀匆促离开,邈邈这次倒有好好告别。他把剩下的糖全分给身边的人。小妖怪们舍不得邈邈,更舍不得邈邈带来的五花八门糖果。
离开那天,送了好远。
“哥哥,为什么小猫能离开?”招风耳男孩牵着的小女孩抬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