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看着眼前的宋清澄,忽然觉得他像是一只软软的小动物,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胆战心惊,吓得又吐又尿。皇帝想到这里,就觉得宋清澄其实也挺可爱,对他的一点恶心与不满,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毕竟无论怎样,宋清澄都有一副漂亮的皮囊,而皇帝本来就对美少年格外宽容。
“好了,清澄。”皇帝的神色逐渐平静,语气也变得柔和,“你起来吧。从今以后,朕不再碰你就是了。”
“陛下……”宋清澄听到皇帝说不再碰自己,只觉得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折腾到了这个时候,宋清澄已经不太能够理性地思考,他跪在地上,流着泪不停地摇头,只是直觉地不想失去皇帝的宠爱而已。
宋清澄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简直像是要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般。皇帝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感到十分地头疼。一瞬间,他甚至毫无边际地想,以后倘若真要同谁割袍断义,或是要将哪个妃子打入冷宫,一定不能当面下旨,否则人家哭成这样,他可真是于心不忍、难办极了。
皇帝感到非常无奈。
看着宋清澄,皇帝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小太监,水还真不是一般地多。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稀里哗啦尿了一泡,尿完了又吐,吐完了又哭,整个人像是有流不完的水。就连他的名字清澄,都是字字带水,简直是命中注定,与水有缘。
皇帝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韩贞吉,看到皇帝的表情,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他在御前侍奉得久了,自然知道皇帝的这个笑容,并不十分常见,也只有与沈灵浓情蜜意的时候,才会偶尔流露出来。
“真拿你没办法。”皇帝温柔地对宋清澄说,“太医就要来了,你去把脸擦一擦,不要再哭了。”
皇帝的态度已然有所松动,但总体上来讲,他对于宋清澄,依旧还是不满的。皇帝留着宋清澄,并非完全由于个人喜爱,更重要的是为了笼络安抚陆芳春。所以他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宋清澄滚蛋消失。但这个宋清澄,让他演戏,他又不好好地演,自己不买账了,他反又哭着耍起赖来,还想继续。
皇帝捂着鼻子,无奈地吩咐换房间。
对于宋清澄这区区一个太监,皇帝一时之间,竟然产生了格外复杂的感情。他一方面觉得宋清澄还挺可爱,另一方面又觉得力不从心。这种奇异的感受,大概就像是心爱的宠物,在房间里遍地拉屎、到处拆家,教人很想打他,可又下不去手。
宋清澄倒是真的冤枉。他从头到尾都情真意切,并没有半点表演的意思,吐也真的只是被吓吐了。因为病情严重,他跪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皇帝于是又叫了两个小太监,把宋清澄一起扶到隔壁去坐着。看到宋清澄狼狈的样子,皇帝又让太监们打了热水,拿帕子给宋清澄擦脸,再送上茶水漱口。
宋清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望着皇帝,只知道不停地流眼泪。两个给他擦脸的小太监,见自己手下越擦,宋清澄的眼泪反而越多,好像怎么也擦不完,急得满头直冒冷汗。
就这么收拾了半天,宋清澄才终于缓过来了。他靠在椅子上,嘴唇苍白,气息不稳,虚弱得随时要晕倒。但或许是意志力的支撑,宋清澄还是勉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望着皇帝迫切地说:“陛下,奴婢并非……”
“你病了,朕不怪你。”皇帝宽宏大量地说,“歇着吧。”
皇帝一句话堵住了宋清澄的嘴,而宋清澄既没有力气,也不敢同皇帝纠缠不清,只能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太医过来问诊开药。
太医很快便拎着药箱来了,竟仍然还是昨天那位。他一看到又是宋清澄,表情就有点不好。不过这太医倒不是对宋清澄本人有什么意见,只是这皇帝的内宠,实在身份特殊,不太好治,对于他的医术和沟通技巧,都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太医硬着头皮,走过了望闻问切的一整个流程。询问病情的时候,除了今日的情况以外,自然也问到了昨晚的情况。宋清澄不敢隐瞒,又将腹泻种种,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太医听完便点点头,心里完全了然——说到底,还不是皇帝昨天弄得狠了,又不注重清洁卫生,才会把人搞成这副模样。
太医不由腹诽,这叫什么个事儿。
要说皇帝不想给这位内宠治病吧,又一再叫他这个太医过来,问诊开方也是像模像样。但要说皇帝是真心想给这位内宠治病吧,好像也并不是。他昨天看诊时明明已经说了,在宋清澄养好身体前要少行房事。但皇帝根本也没听从,把人折腾成这副模样,好像生怕一时半会儿弄不死他是的。
太医站在皇帝面前,组织了好久的语言,这才十分委婉地表示,宋清澄今日发热,应当是由昨日的腹泻过度所引起的。而宋清澄腹泻的原因,就有许多了。饮食上的不调是一种,受了风寒是另一种,此外还有一种可能的原因,则是房事之后,没有能够及时清洁身体。
太医表述得十分迂回,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皇帝的脸色,时刻准备着改口。
皇帝恍然大悟。
', ' ')('直到此时,皇帝终于明白了宋清澄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闹的。
皇帝只觉得意外极了。他哪里能想到,原来凶手居然是他自己。让宋清澄不许把东西排出来,当然只是一句骚话。皇帝又不会派人监督宋清澄,更不可能掰开宋清澄的屁股亲自检查。反正这事情换了沈灵,肯定是不会照做的。而宋清澄不但做了,还把自己弄得上吐下泻,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你啊你——”太医走了以后,皇帝看着宋清澄,长叹了一口气。他无奈的心情,终于转变为了完全的怜惜,“清澄,朕不过逗你一句,你倒当真照办,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副模样。”
宋清澄垂着眼睛,虚弱地说:“陛下的话,奴婢不敢不听。”
皇帝站在宋清澄面前,看着他在椅子里缩成一团,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