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迷迷糊糊当中,觉得自己重新躺在了床上,于是,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就又睡着了。
“你呀。”容妄脸上不觉带出笑意,手指轻轻在叶怀遥的眉心点了点,低声自语道:“我会努力对你好的。”
对于他来说,占有叶怀遥的过程,与其说是一种对欲望的宣泄,倒是心灵上的满足更大一些。
看着这个从小在心头奉为至宝又不可接近的人,沾染上自己的气息,两人肌肤相亲,意乱情迷。
这种感觉,仿佛亵渎神明,又有一种无上的幸福安心。
他珍重两人间每一个动作,每一回呼吸交融,对方身体上每一次小小的颤抖。
这是他毕生唯一想要又能够抓住的,而这一刻,谁也不能夺走。
那沉浸在骨血深处的、剧毒般的嫉妒、不安、痛苦,才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药。
容妄小心地将手臂搭在叶怀遥身上,确定这个姿势不会影响他睡眠之后,这才安然入梦。
即使在一千多年的生命当中,这样安心睡下的时刻,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稀少和珍贵的。
叶怀遥睡的很沉,也不知道自己又过了多久才彻底清醒,起身时一套新的里衣整整齐齐叠在枕边,外面天光大亮,却不知道容妄跑到哪里去了。
枕边残存着他的气息。
叶怀遥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看见阳光落在被子上,不由失笑摇头。
他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这般“荒淫度日”过,果然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对于生活习惯的影响实在很大。
又正在慢慢建立起新的习惯。
他伸了个懒腰,虽然有些累,但大概是容妄按摩得宜的缘故,身上倒是不怎么酸痛,于是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叶怀遥刚刚将里衣穿好,简单束了头发,便听门板吱呀一声响。
容妄回来了,进屋之后,还轻手轻脚地将门掩上。
叶怀遥取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小偷,跑我这里做贼来了?”
容妄转头一看,见他坐在床上,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害怕吵着你,不想你都醒了。”
他坐在床边,伸手揽住叶怀遥的肩膀,柔声问道:“怎样,腰和腿疼不疼?要不要我再帮你揉揉?”
叶怀遥脸上一热:“不用了,不疼。”
他咳了一声,像是要证明自己体力旺盛一样从床上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扶了下旁边的床柱。
容妄在后面抬手护了他一下,见叶怀遥自己站好了,又在他发现之前将手收了回去。
叶怀遥转身问道:“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容妄帮他拿过外衣披上,笑着说:“已经过了中午了,我想出去看看什么好吃的给你带上来。”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纸包:“不过今天客栈里面没开火,我就从外面买了点点心。”
叶怀遥奇怪道:“怎么?”
容妄神色微妙:“死人了。”
叶怀遥先是怔了怔,然后歪头一看他的表情,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死的是那个富商,还是他的夫人?”
容妄道:“富商王老板,和他那个旧情人魏娘,今早被发现失踪,后来尸体被在东头的小河中打捞出来。”
叶怀遥立刻想起昨天王夫人被抛弃之后所说的那句话——“奸夫淫妇,也不怕掉进水里面淹死。”
竟然应验了!
他三下五除二将衣带系好,拍了下容妄的肩膀道:“走走走,出去看看!”
昨天刚刚重遇旧情人休妻,第二天就和情人一起双双死于非命。
作为和死者结怨妻子,这位名叫许翠衣的富商夫人自然便成了头号嫌疑人。
容妄和叶怀遥下去的时候,她也刚刚被镇上的捕快从房中带出来,鬓发有些蓬松,表情震惊中带着茫然。
“他们两个,都死了?”
许翠衣梦游一样说道:“这、这简直……你们不是为了讹钱,故意做了两身官差的衣服骗我罢?”
来的两名捕快一胖一瘦,看在许翠衣长得还算是漂亮的份上,听了这话都没有呵斥。
那个胖子耐心解释道:“尸体就放在门口,夫人可以去认一认。初步判断,人是昨晚掉进河里面淹死的,节哀罢。”
他说话的时候,瘦子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有觉不睡,跑到河边上去做什么。”
叶怀遥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向着许翠衣瞧了一眼,见她听见死因,脸色倏地变白,估摸着也是想起了自己前一天说过的话。
刚骂完人家掉水里淹死,就真的淹死了,乌鸦嘴都没有这么灵验。
她喃喃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然后就快步跑了出去。
好奇围观的人群中,有胆大的就随着许翠衣去外面看热闹,只见捕快将裹尸布揭开,露出下面那两具被泡的发白的尸体。
看那面容,正是昨天还神气活现的王富商以及他那名叫魏娘的情人无疑。
许翠衣的身体剧烈颤抖,仓惶后退了两步,颤声道:“怎会如此?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那名瘦捕快闻言板起了脸,说道:“王夫人,你可莫要推卸责任,方才我已经问过这店中的伙计,昨日你刚刚被丈夫抛弃,并扬言两人会掉进水里淹死,今日这两人就死于非命,要论嫌疑,可是数你最大!”
许翠衣乍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脑子里都乱成了一锅粥。
其实不光别人怀疑,或许甚至连她自己都在深深地奇怪,为什么昨天那样随口一说,今天这两人就真的应验了她所诅咒的死因。
她颠三倒四,不得其法地辩解道:“我、我……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一名女子,又不会武,怎么可能杀得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