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那不要脸的竟然还半真半假地往地上一蹲,鹊叁差点以为他给人踹散架了,毕竟才大病初愈,指不定有多脆弱呢!直到他看到了此人绷不住的笑。
“滚滚滚,滚起来,别蹲我地上,脏了还要机器人来擦”鹊叁懒得再和这人费一点口水,说完就别过了头,虽然还是担心地伸出了一只手,生怕这病号出事。
锋北修长的手指搭上那人的手,使劲把自己“拽”了起来,在这期间,鹊叁突然听见他说:“我说的没错,人不会是无所不能的,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尽力躲开飞矢箭雨,尽力保持坚定,尽力活到最后,办法自然也是尽力想。”
这句话就像是砸下来一样,砸到了鹊叁的心。一年以来,他能看得出来守卫军的军心已散,但他也无能为力,他何尝不是跟着守卫军一块成了一盘散沙。
“你怎么动不动就‘感动涕零’,祖宗,这一年是经历了什么?怎么让一铁汉变成这样了?”锋北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他没有沾上灰的裤腿,抬头就对上了那人的脸,“这有什么,不就是军心散了吗,只要人还活着,就能凑回来。”
他的眼底蕴着极深的笑意,让人看了就不自觉会觉得安心和钦佩。
当天下午,唐从筠并没有享受到叫醒服务,主要原因是他自己醒了,并且在练操场上找到了找守卫军打听死伤情况的锋北,随后速速化成了半个没骨头的人形挂件,直到蔡晨已经把一切准备就绪了,这人才恢复独自站立的能力。
“所有已经准备好了,人员,车辆,还有和程阑他们的联络,”蔡晨汇报道,“现在出发吗?将军。”
“出发。”锋北道,随后扯了扯后边那位的衣襟,示意他一起出发。唐从筠作为一个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极致的好青年,就算不被叫也会主动跟上去,眼下被这不轻不重地扯了下,诡异地生出了些心花怒放的意味。
机械车就停在守卫军驻地的门口,现在距离小城镇也没有多远,再加上机械车的速度,到达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这个分分钟,在锋北的心里,似乎有一点不太好过,从出发的那一刻开始,他似乎就有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是在已知孟部长已经出事的前提下,更为不好的预感。
唐从筠感受到他心底的那点慌乱,尽管只有一点,他也能从锋北细微的表情变动上看出来。
机械车一路行驶,熟悉的小楼出现在他们面前,周遭是难得的暖阳,但好像是因为里面的机关太多,怎么也照不进窗户里。锋北看得心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冲破浮面,下秒就会映射到现实。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程阑,程阑眼下的乌青尤其明显,这段日子以来他确实心力憔悴,一边是孟部长的事情,一边是辐射的事情,也被甩到了他身上,年纪轻轻也经不住这样的工作强度。
“主帅。”程阑看到车上下来的锋北,第一反应就是跪了下去,锋北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脑子当机了,但手连忙过去拉他。
“你这是干什么?你又没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干嘛给我行这么大礼,没站稳好好站。”一连串的话迅速从锋北的口中溜出来,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也想不到为什么程阑来这么一下的理由。
“孟部长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够周全,我不该隐瞒,请主帅恕罪,如有下次请军法处置。”他这个动作就像负荆请罪,好像马上就要递上藤条让锋北抽他,吓得锋北更加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在他提起之前,锋北都没想起还有这么一茬,直到他说完才恍然大悟。
“我又不会记仇,这有多大事,我当时也是一时生气说了点重话,蔡晨也真是的,怎么都原话不动传给你了。咱先起来好好说,有什么别的事也好好说,您老别跪着了,外边也冷,再冻下去我看你就得昏倒了。”锋北双手发力,想把程阑架起来,奈何他现在也是半个病号,完全力不从心。
程阑不愿意起来,就这样和锋北僵持着,抬头看了他两眼,又低下头把自己的声音也压低些道:“还有别的事。”
“那你也起来,能有多大事,天塌了不也有个高的顶着吗?又不一定是你的责任,至于在这里下跪吗?”锋北道,站在一旁的唐从筠连忙赶上来,一起架起程阑,终于把那痴迷于跪地的人给扶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你进去和我好好说说。”锋北扶着他的一边胳膊,不放心看了两眼才道,语气听不出来他的关心,但动作却能表现出来。
熟悉的门打开,里面的ai都还在运作,人也是来来往往的,不少人看了他们都热烈地欢迎,这里没有一点冷冰冰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是一家来的。但程阑始终没有说话,一直到他们走进了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