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针,是报那日之仇。”
语毕婢子便又是一针,宋依依尚且未来得及反应,她已落手。
继而陈柔薇不紧不慢,又笑着开了口。
“这第二针,是因为你狐媚惑主,勾引大人。”
小姑娘的小脸儿早便苍白了去,微微梨花带雨,但眼神倔强。
车上空间有限,婢子幅度不大,冬日里穿的又厚,刺的实则不算甚疼,但除了疼之外,受欺是关键。
她挣扎,可力气小,被束缚的死死的,无可挣扎,反抗道:
“我勾不勾引大人与你何干?”
陈柔薇一听她这话,轻笑一声,看着她,凑近了过去,语声依旧不紧不慢。
“与我何干?怎么,你勾引我来日的丈夫,我没资格教训你?”
宋依依亦是一声轻呵,接道:
“大人说要娶你了么?你是与大人纳了采、还是问了名?你尚未过门,实则与大人便是连亲都未定。这般无名无分就来管大人小妾之事,敢问,你敢让人知道么?”
陈柔薇淡淡一笑,缓缓地道:
“敢与不敢就无需你这个贱婢操心了。”
“替我着想,倒是让你费心了。”
“不过你大可放心,这针细的很,看不出什么。”
“怎么,你要空口白牙,诬陷于我么?”
“我身为正妻,教训你一个贱籍小妾,天经地义,卖了你都无妨,今日不过是提前给你点颜色,奉劝你给我长些记性,安分着些,倘使我再听说你用妓-女那套下贱的法子施媚,勾引大人,再听说那些个有的没的与痴心妄想,它日待我与大人成亲后,宋依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依依笑出了声,娇艳的小脸儿冷落。
“陈五小姐,把话说的这么满,合适么?大人,若是不娶你怎么办?”
陈柔薇也随着她,笑出了声,语声依然温和,充满讥讽。
“不娶我,娶你啊?”
宋依依不避强御,也很是淡然,直视于她,斩钉截铁。
“对。”
她这话一毕,陈柔薇同车上两个婢子反应一致。
三人哄堂大笑,别头,轻蔑,贱视。
陈柔薇拿了帕子出来,掩唇笑着,朝着婢子。
“快摸摸她,用不用我给她请个大夫?”
宋依依表情平静异常,直视陈柔薇。
束缚她的两个婢子这会子手也早松了开。
车上一时之间倒是变了气氛。
陈柔薇面上带笑,转眼恢复常态,藐视道:“宋依依,原紫缘与琬月二人同我说,我还没全信,原来你当真说过此等不知天高地厚,不要脸面之言,你是异想天开,逞口舌之快,还是脑子有病?”
婢子帧姝也很温和,轻蔑地接口道:“我朝律法,贱籍不能为妻,便是大人给你下了特赦令,让你归籍从良,良籍也配不上大人,换句话说,便算是再特赦,大人给你入了贵籍......宋依依,五大家宗主之子只会同五大家联姻,此乃世婚,百年不变........何况你何德何能,大人怎么可能为你做那些?所以,你要拿什么嫁大人?”
陈柔薇慵懒地打断道:“不必与她多言,她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没见过世面的贱籍女,字怕是能识得几个便已不错,你和她说那些,她懂么?”
“是。”
帧姝讥笑一声,躬身点了头。
宋依依知道很难,甚至她根本想不到傅湛会怎么办,但她无条件相信傅湛。
那男人说了会风风光光地娶她入傅家,且说了他若想娶她,有一百种方法。
她信他。
是以,面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宋依依纹丝未动,没半分示弱与窘相,相反稳的很,且在陈柔薇几人之言后,软糯开口,淡然地补充了一句。
“大人亲口与我说,大人还说有一百种法子,你们若偏不信,可以去问大人。”
她这言一出,原本车上状态轻松的三人瞬时皆色了变,尤其那陈柔薇,脸色蓦地铁青。
宋依依说什么不重要。
但她言语之前加上“大人说”三个字便非同寻常。
人人皆知傅湛是什么身份。
其与天子无异。
杜撰傅湛之言欺君罔上,论罪当诛。
何况是当着她的面说此话,除非宋依依是真的疯了,否则断说不出这等言论,留着给她抓把柄。
非但是这一连两句的“大人说”,实则就是前头的那个“对”,她若不是疯了也根本不该说得出来。
除非事情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