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与楚澜正面对上,楚澜正值壮年,臂力惊人,枪法更是招招凶狠,淮瑾惊险躲过一枪,脸上却被划了一道血口,他掉转战马,往后方退去。
楚澜趁胜而追,直追了二十米才意识到不对。
淮瑾以自己做阵眼,引楚澜进阵,待南军中计后,溱军飞速组成鹤翼阵。
此阵大将位于阵眼,左右分列重兵,如张开的鹤翼,两翼张合自如,可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冲击敌军主将,攻击势头猛烈,一旦对方入阵,重则全军覆没,重则折损一半精锐*。
楚澜本不至于中计,奈何边境的寒风似乎在跟南国对着干,他的视线被风沙所阻,耳边也全是风的呼啸声,五感中缺失两感,导致判断失误,误入这种棘手的阵法。
他一时被困住了。
而淮瑾这个阵眼已经由宋百顶上,他在定下此战大胜的基调后,成功脱身。
淮子玉本可以功成身退,却在看见耶律南炙落荒而逃的身影时,策马要杀过去。
他身边的副将闻安及时劝说:“陛下,此战必胜,穷寇莫追!”
耶律南炙似乎察觉到身后的杀气,他抬手,手心里掉出一枚和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的琉璃玉。
那玉佩哪怕在晦暗的风雪中都能熠熠生辉。
淮子玉瞳孔剧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
他曾将琉璃玉送给明飞卿,暗示自己的心意。
前世他整理明飞卿的遗物时,曾看到这枚玉佩被妥善地安置在枕边。
明飞卿是那样爱惜这块玉,日日枕它入眠,而如今,这块玉佩,竟到了耶律南炙手里!
耶律南炙当着淮瑾的面,亲吻这块玉佩,似乎在提醒他,他也曾这样亵渎过明飞卿。
淮瑾握紧银枪,目眦尽裂,他现在就要杀了耶律南炙,取下他的人头,夺回这枚玉佩!
“陛下!!”
闻安拦都拦不住,只能带兵一起追上去保护。
两方人往鹤翼阵北边追去,很快在一处黄沙弥漫的断崖旁交手。
两方人马杀得难解难分,淮瑾直追上去,将落单的耶律南炙堵在逼仄的谷口。
谷口旁边就是一处断崖。
耶律南炙不会杀敌,但他最会攻心。
看到淮瑾这副要吃人的表情,他就知道手中这枚玉佩才是杀死西溱君主的利刃。
“这是你的皇后亲手赠给孤的。”耶律南炙将琉璃并蒂玉缠在自己手上,帮淮子玉回忆道,“明飞卿说,西溱亡国之日,他但愿孤能记得来娶他,这枚玉佩,就是定情信物。”
“你找死!!”淮瑾招招要他性命,耶律南炙却用那枚玉佩做护盾。
那块玉是如此脆弱,只要枪刃一碰,就会稀碎,再好的工匠都修补不好。
淮瑾每一个杀招都被逼了回来。
就在他处处受阻时,耶律南炙抬起别在手腕的弩箭。
弩箭的箭刃足有大拇指粗细,寒光摄人。
淮子玉冷笑一声:“再好的弩箭,在瞎子手里,都是一堆铁废物。”
“是吗?”
耶律南炙的反问轻飘飘地,他没有瞄准,只轻拨机关。
箭驽迅疾射出,在大雪中穿透了淮子玉的胸口。
淮瑾怔愣一瞬,低头一看,胸口处的血如牡丹花绽开。
“明飞卿曾真心祝愿孤,所射之箭,百发百中!”
耶律南炙又射出两箭,箭羽精准无比地没人淮瑾的血肉中,射穿胸口,落进风雪不见踪迹。
淮瑾睁大了双眸,血如断线珠子一样掉进冰冷的雪里,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痛,手中长枪怦然落地,身体向后无力仰倒。
身后是被风雪和黑暗掩盖深度的悬崖,他摔下悬崖时,听到耶律南炙在崖上说:
“所以今日,杀你的是你最心爱的皇后!”
淮瑾闭上双眸,终于感到剧痛,寒风从贯穿的伤口倒灌,冻住了他的心脏。
耶律南炙看着淮子玉跌落深渊,预想到他粉身碎骨的惨状,他在崖上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忽然感到左眼发痒,他伸手去挠,越挠越痒越挠越痒,最后竟抠得一手血,血下的肌肤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蓝色毒斑。
琉璃并蒂玉静静地观赏着两个君王的下场。
第46章心愿成真
“陛下!!!”
副将闻安亲眼目睹淮瑾身中三箭跌落悬崖,他杀出重围,扑到悬崖边,却见崖下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石头砸下去都能粉碎,何况是人的血肉之躯!
悬崖边这一小拨和南国军队缠斗的溱军顿时士气大减,无心战斗。
本来南军应该趁虚而入,杀对方个片甲不留。
但他们的皇帝似乎比掉下悬崖还要糟糕。
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耶律南炙在刀光剑影中撕裂自己的铠甲,痛苦地抓挠脸颊和手臂,他的脸上手上都布满了蓝色的崎岖毒斑,这些毒斑如进击的山脉飞速攻占人的血肉。
耶律南炙左半边的脸颊已经惨不忍睹,他天生有疾的左眼也被抓得血肉模糊。
南军的副将意识到情况紧急,冲上前护着君主退离战场,而闻安等人,因记挂淮瑾的生死,根本无心去追。
鹤翼阵的主战场上,西溱再一次取得胜利,战胜的呼声响彻岚城上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国君坠下悬崖,看似赢得漂亮的一场战役,其实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