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卿:“.......”
眼下南国虎视眈眈,西溱内部可千万不能乱。
为了大局,他忍了。
又是移山的一天。
北边的官员又递来一封奏折:北游看中了西溱的小牛长得俊,希望能讨几只去北游草原上交配育种。
明飞卿:“.........”
他认真地批道:“自由交配,无需上奏告知。”
到了第三日。
又是两座山。
事不过三,但这毕竟是国事,西溱要是乱了对明飞卿也没好处。
他耐着性子又批了好几封,直到翰林院呈上来的折子展开在眼前。
折子里的内容,明里暗里都在敲打“后宫不得干政”。
明飞卿特意看了一眼官员的名字。
林霁。
明飞卿模仿淮瑾的字迹能到九分像的程度,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二者的差别。
林霁不同,他不仅跟淮瑾“朝夕相处”过三年,还很了解明飞卿,他能看出字迹不同不奇怪,但未免太快了。
林霁应当是对字迹起了疑心,又不敢真在奏折里针对一国之后,于是字里行间都拿太后做例子。
太后虽然没有被赐死,地位名声却都一落千丈,已经到了朝中官员敢随意弹劾的地步。
再者太后已经吃斋念佛半隐于后宫,她能干预什么政事?
林霁分明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呢。
明飞卿冷笑一声。
在旁伺候笔墨的细春下意识以为奏折里上报了什么大事,却见君后扔了朱笔,抓起翰林院的几封奏折,愤而起身。
明飞卿挟着冬末的风闯进合阳殿,合阳殿的侍卫拦也不敢拦,就这样让他进了寝殿。
寝殿的门紧紧关着,国师听到动静已经先一步到门口守着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他下意识用身体堵住了殿门,以防明飞卿一怒之下踹门闯进内殿,那淮瑾受诅咒的恐怖模样就瞒不住了。
明飞卿是个讲道理的人:“国师也在呢,让淮子玉出来见我!”
“陛下他病了,天白没跟您说?”
“病了?不就是染了个风寒?从前在荼州皮糙肉厚发着烧还敢去往我脸上砸雪球呢,这回怎么突然就身娇体弱吹个风就病得不能理事了?!”
明飞卿一脚踹上殿门,丝毫不顾及帝王的颜面,也混忘了自己是什么一国之后,只大声质问:“淮子玉!你又在耍什么苦肉计?!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殿门被踹出一声闷响,殿内的天白死死顶着门,视线却落在床上。
淮瑾破败如干草,今日已经是第三天,诅咒的源头还未被查出,如果没有转机......
天白都不敢想。
陛下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呀...
他抬起手抹掉眼泪,依旧顶着门,听到被陛下以命相护却一无所知的明君后在外头道:
“我今天非要亲眼看看你病成什么惨样了!”
淮瑾能拿西征的事骗他,做出装病这种事实在是太太太正常了!
明飞卿确信他又在耍自己。
前世耍完还不够,还当他好骗好欺负。
国师头一次看到明飞卿如此暴躁的一面,他心里发慌,极力劝说:“陛下是真地病了,这风寒不能吹风,也就不能见人啊!”
明飞卿扫了张岐一眼:“你一贯是效忠他的,他说谎你打掩护,他演戏你做配合,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的心思吗?”
张岐心惊了一瞬,早在明飞卿还是个孩子时,他就跟淮瑾一起算计了他,这些背地里的心思,当真是龌龊到见不得人,但明飞卿是何时知情的?
他在明飞卿眼前,永远是矮一头的,不仅仅因为他有紫微星的命格,更因为,张岐心中有愧。
为了淑皇贵妃,张岐可负天下人,唯独不能负淮瑾。
“求君后别这样咄咄逼人,陛下是真地病了,待他病好了,他会亲自去跟您解释的。”
“我咄咄逼人?”明飞卿拿起奏折,砸到张岐胸口,“国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奏折落进张岐手心时,正好展开,林霁折子里的内容,张岐全看进去了。
明飞卿:“他既然想做这个皇帝,就好好做,装病偷懒算什么?偷懒也就罢了,倒把这些恶心的人和事推给我,怎么,我明飞卿上辈子欠了淮子玉的?”
国师无言反驳。
明飞卿道:“当初看他费尽心机爬上这个皇位,以为他有什么雄伟抱负要施展,原来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昏君!”
“君后......”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张岐都怕里头的君上听了伤心欲绝,当场驾崩,直接国丧。
明飞卿:“我今日一定要看看他,看他是真病假病!”
眼见是拦不住了,张岐看着折子上林霁的名字,生出一个日后淮瑾知道了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计策来:
“君上说!他说!”
张岐眼一闭心一横:“君上说,他病着时,只想见林霁大人,其余人,一概不见。”
明飞卿推门的手凭空顿住了。
天白在里头听了这句话,都要先替陛下吐血了。
被穿心剧痛折磨的淮子玉恍惚间听到这句话,当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恨不得堵住张岐的嘴!
明飞卿的声音淡了下去。
他转身,笑着与张岐道:“你早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