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溪正被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面红耳赤地想要反驳,突然见到本人出现,惊得手机啪地一下砸在地上。
路溪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直到手机里传来几声模模糊糊的喂喂声,她才愣愣地想要捡起手机重新通话,然而季宁宁先她一步捡起。
路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随着季宁宁的动作仰起头,持续盯着她看。
“还要继续吗?”季宁宁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露出看不出破绽的微笑,“还是需要我帮你挂断?”
“不……”
但话音未落,季宁宁已经代她接了电话:“您好,我是季宁宁。请问是……路溪的家长吗?”
季宁宁终于清晰地听见那端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完全听不出是这个年纪的妇女……就是有种奇怪的生硬,不像长辈,更像是和客服在说话。
“我是路溪的妈妈。”对方说。
“我是路溪的队友季宁宁。”
“你就是季宁宁……”路妈妈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这种语气谜一般地让人十分不爽,可惜路溪一直紧张兮兮地盯着她,不仅神情充满了祈求,弹幕更是一排排地刷:【不要】【别继续下去】【季宁宁求你了】【什么都别说,拜托】
……季宁宁叹了口气,随便扯了句客套话后,就将手机递给路溪。
路溪慌手慌脚地接过后,急匆匆说了几句,也挂断了。
即便如此,她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季宁宁的目光虽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个时候却尤其深邃难懂,路溪莫名感觉季宁宁其实是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手术刀在自己身上游走。
但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的。这样想着,路溪还是努力笑道:“我妈这个人,说话不是很好听……季宁宁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我心里放了你一个不够,你还觉得应该把令堂也给放进去?”
结果季宁宁一句话就把路溪堵得张口结舌,哪里还来得及想其他的:“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季宁宁又果断道:“我看令堂好像对我有误会,看来我下次得亲自去向她解释。”
理由合情合理,路溪更是无法反驳:“……嗯。”
“那就等……晚会结束之后怎么样?正好你回家,我跟你一起。”季宁宁想了想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这种话一旦说出口,路溪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会说出来:“怎么会!我很欢迎啊,你想要去我家……我很开心。”
她小声地说着,因为不知道到底应该开心还是难过,纠结得脸都皱成一团。季宁宁不禁拍了拍她的头,安抚她:“好了,现在不想这些,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好好排练,争取让全国人民看到Bloo风采——我们可是说好要一起带着Bloo向辉煌的,嗯?”
“嗯!”路溪一下子就恢复了神采,充满斗志地点着头回归了队伍。
才说完一番套话的季宁宁则站在原地,忽然有了一点忧郁。
她也说不清让她突生感悟的是谭铭还是路溪,但她清晰地知道结果。
——人类的复杂性不仅在于广袤的内心世界,也在于生活环境的错综复杂。
她自以为洞悉人心,实则谁都不了解。
连她自己也不。
——季宁宁的父母,想想那可是比谭铭更让她不想相见的存在……
何况季宁宁记忆中父母的形象早已淡薄,除了逢年过节会群发短信问候,似乎和陌生人也没太大区别。
倒也不是季宁宁的父母不太在意这个女儿,而是当年季宁宁瞒着他们一意孤行地向事务所投了简历,通过面试之后更是二话不说抛弃学业远赴外地,这已经把父母气得够呛,连断绝关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但满以为能闯出一番事业打父母脸的季宁宁哪能理会他们,还发了狠话说不混成超级偶像绝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