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早,但他一点都不困,客厅里电视的声音被调小了些,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最近频频出现。
他不能确定这是什么。
余烬睡了一会,但睡得不踏实,不知过了多久,他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眼,已经半夜一点多,他起身去厨房喝水。
路过客厅时,看到蒋烟已经睡着,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小小一团挤在沙发里侧,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余烬微微皱眉,印象中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睡觉。
上次在火车上也是这样,她好像很喜欢把脑袋藏进被子里。
不觉得闷吗。
余烬走到沙发旁,手臂撑在靠背上,压低身子,轻轻掀开被子。
蒋烟呼吸平缓,似乎没有什么不适。
他垂着眼睛看了一会,下意识伸出手,轻抚她的长发。
蒋烟忽然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余烬心跳了下,表情还算淡定,不动声色将手移开,“没睡呢。”
光线很暗,蒋烟的眼睛很亮,她反应过来后,立刻双手护在胸前,“你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对我不轨?”
余烬有些想笑,也确实笑出来,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回答她,“你搞清楚,这是在我家,想对你不轨还用等到现在。”
“还有,我对你这种——”他视线往下,瞥了眼被蒋烟捂得严严实实的地方,“小孩,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被闷死。”
说完这句话,余烬扯了一把被子,重新蒙在她脑袋上。
蒋烟把被子拽下去时,余烬已经回房了。
她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好一会才平复心跳。
余烬刚刚什么意思,小孩?
哪里小,年龄,还是别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但也不算小吧。
她忽然烦躁起来。
作为女人,难道她对余烬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蒋烟一直胡思乱想,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也是奇怪,本以为在沙发上睡不好,可这一晚她格外安心,后面甚至没有再蒙着头睡。
这是那次地震后落下的毛病,很怕睡着睡着,头顶会掉下东西砸到她。
她揉着脑袋从沙发上坐起来,厨房那边有声音,余烬大概已经起来了。
她去浴室收拾自己,换了衣服,把洗漱用品收起,装进小袋子里,出来的时候余烬端了两碗粥放在餐桌,转头看她,“吃完再走吧。”
蒋烟眨了眨眼睛,“好啊。”
早餐很简单,两人十分钟吃完。
蒋烟出门时余烬跟在她身后,“床单洗不干净不要了,白天给你假,去买一套,衣服送干洗店吧,看看有没有办法处理干净。”
房顶渗出的水很脏,有锈迹,一些地方洗不掉。
蒋烟点头,“知道了,你现在去车行吗?”
余烬嗯。
去车行的路上,余烬接到了范哲珂的电话。
范哲珂是余烬的父亲余清山资助长大的孩子,毕业后就被安排进公司帮忙。
说起来他看着更像余清山的亲儿子,他很听话,也很尊敬余清山这位养父,余清山说什么便是什么,让做什么便做什么,是再好不过的帮手。
如果是余烬,绝做不到。
第一次余烬没接,范哲珂又打一次,他接了,“什么事。”
范哲珂:“阿烬,你很久没回家了,爸惦记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吧。”
余烬推开车行的门,“我很忙,再说吧。”
他想挂电话,范哲珂急忙开口,“昨天爸的生日宴会,你没有来,他心情不是很好,晚上回家就不太舒服,医生说是心病。”
余烬沉默一会,“他不是对外说我在国外吗,那就当我在国外好了。”
范哲珂:“他年岁大了,需要你。”
“不是有你吗。”
“我代替不了你。”
雷子在干活,余烬走到小屋关上门才继续说,“我早说过,牢笼一样的生活我不喜欢,我不回家,也不会去公司。”
茶几上有昨天蒋烟看过的一本零件图册,书本摊开,图案旁有蒋烟用铅笔写的几行小字。
余烬没有再听对方说什么,挂断电话。
他靠在沙发上,拿起图册看了一会,蒋烟学的很认真,听到余烬说一些里面没有的内容,会记笔记。
她的字干净整洁,写的很轻,轻到随时可以擦掉,不留痕迹。
过了会,余烬拿出电话,拨给余清山的私人医生。
问过病情,得知并不严重,余烬道谢。
谭医生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了,你们父子就不能好好谈谈。”
余烬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被子晒一天就干了,但床垫很厚,没那么容易干,墙壁和地板也很潮湿,所以第二天晚上蒋烟依旧在余烬那里睡,只是余烬没再让她睡沙发,把卧室让给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蒋烟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
除了车行里她分内的工作,其余时间都泡在库房学习,一到下班时间就跑,余烬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没有问她,也没跟她一块儿回家。
晚上余烬在厨房煮面,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他扔进一把挂面,用筷子搅拌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