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越鸣砚这一打岔,那少女原本可以造出的神秘氛围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她的笑容微僵,刚想要再说句什么,一剑江寒已开了口。

一剑江寒道:“半年前我入海岛,便觉着有人监视,不过那人未曾跟我至深处,我也未曾在意,现在想来,是蜃楼吧。”

少女想着主人的叮嘱,咬了咬牙,点头称是。

一剑江寒道:“蜃楼也对应龙有兴趣?”

少女答不出来,秦湛其实想得更深。

一剑江寒之所以想要杀这条龙,是因为他觉得这条龙和这座岛与温晦的入魔有关。温晦昔年入魔并非毫无征兆,在摘星宴后直至他入魔的十年间,温晦的情绪起伏极大,常露出疲态,更是处于一种秦湛不明白也帮不了的焦躁之中。但秦湛认为这些情绪并不会使得温晦入魔——温晦是何等意志坚定的人,没有人会比她更理解了。

温晦的入魔,不仅对于全修真界是个谜,对于秦湛本身,也是她最困惑,最求不得答案的一个谜。

纵使是在她咬着牙将温晦打入炼狱窟的那一刹,她也没能从对方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温晦只留给了她笑。

和十年前一样令人觉着温柔的、令人迷惑的笑意。

一剑江寒当年未去参加那场正魔大战,虽不是同外界猜测的那样,但也是为了她。绮澜尘不信温晦会入魔,她与一剑江寒在亲眼见到对方杀戮正道修者前,也是不信的。

秦湛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一剑江寒瞧着她眉头紧锁,不复潇洒快意,不由也心中沉闷。

他觉得秦湛不该是这样。

所以他对秦湛说:“温晦是你的师父,向他拔剑不该是你做的事。秦湛,你不高兴就不要强撑着去做,剩下的有我。”

秦湛心想,温晦是她的师父,温晦有多厉害,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怎么可能离开,又怎么能撑不下去?

一剑江寒会走,是因为他劝不动秦湛放弃。那时候的秦湛已经铁了心,她拒绝了一剑江寒“躲避”的建议,只是说:“我答应过他。如果有天他发了疯,我一定阻止他。”

一剑江寒了解秦湛,他虽然希望秦湛抽身,但得了这个答案也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那我替你去找原因。”

“你不方便,便由我来,我没答应过什么,也没有牵挂。温晦为什么会发疯,到底出了什么事——秦湛,我去替你找个能让你放下剑的理由。”

一剑江寒离开了。

只可惜直到秦湛打了下温晦,他也没能找到那个理由。或许真相就是秦湛随口说的那样,温晦只是发了疯。

一剑江寒是个不会转弯的人,他说了要查,就一定要查。哪怕正魔大战已经停止了近四十年,他还在找那个理由。唯一令人感到慰藉的,便是这许多年不见,秦湛也从未觉得是一剑江寒不愿来见自己又或是他无颜来见自己。

他只是没找到而已。

所以在一剑江寒来见她,秦湛便心有所动,一剑江寒提到屠龙,她便猜到这是一剑江寒寻到的理由。

扪心自问,秦湛回忆四十年前温晦的所作所为,仍不觉得“理由”是存在的。哪怕温晦是厌倦了正道想要入魔,他也不该掀起正魔大战,那场战争里死了太多的人,秦湛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魔族,也不知道有多少正道死在魔道的手上。

回忆那几年,秦湛唯一能得到的理由,便是温晦疯了。

她心里这么觉得,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一剑江寒的请求。不仅因为他们是朋友,而是时至今日,秦湛心底里也仍想要那么一点儿理由,那么一点儿能让她觉得,她记忆里的温晦,教养她的温晦尚且活着,没有死透在魔尊温晦身体里的证据。

如今一条应龙,不仅牵涉了温晦,还牵涉了神秘的蜃楼。

秦湛忍不住想,一剑江寒说的理由是否真的存在,温晦的叛变,是否和蜃楼有关系?

她这么想,眼眸便不由的冷了一二。

少女只觉得秦湛身上威压惊人,她低低道:“若是剑主好奇,为何不随我去一趟蜃楼呢?您想知道的,一剑江寒先生想知道的,蜃楼都有。”

她鼓足了勇气说:“您是燕白剑主,这天下已无人可奈何的了您,您又有何惧呢?”

秦湛慢慢道:“你说得对。”

她一眼扫去,语气冰凉:“所以若是蜃楼骗我,你也别怪我毁了它。”

第21章 蜃楼02

三人坐上了一条通往蜃楼的船,少女用海鸟为众人引路,她则悄无痕迹地慢慢跟在了越鸣砚的身边,睁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他,天真又好奇地问:“你是剑主的徒弟吗?我知道剑主的前一位徒弟是玉凰山的妖主,你是谁呢?”

越鸣砚被问了,平静答道:“越鸣砚。”

少女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这个名字,却毫无印象,她困惑道:“不应该呀,我已经将楼内的书卷都看完了,但凡是四境里叫得上名字的人,我都该知道。”

她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

若是旁人听见少女这般问话,怕是心理早就要五味杂陈,甚至颇觉羞辱了。可越鸣砚自小听过比这更露骨难听的话,也不觉得能如何了。他只是笑了笑,说:“确实没有别的名字。”

那少女盯着越鸣砚看了很久,方才说:“那你运气真的很好。好的有些吓人了。”

越鸣砚笑了笑,那少女瞧着越鸣砚的笑,竟是从他的笑中看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她有些不甘心,又对对越鸣砚说:“我叫阿晚。”

越鸣砚温声道:“阿晚姑娘。”

阿晚说:“叫姑娘多生疏,叫我阿晚就好。对了,剑主他们到了蜃楼肯定是要去见主人的,届时无事,我带你去逛珠海可好?我见你在客栈里拿着的是乌珠,乌珠虽然稀有,但远没有东珠色泽妍丽,我带你去寻珠吧!”

越鸣砚见着这姑娘无端热情,却也仍是那副表情。

他淡淡的笑着,那双黑而深的眼睛在镜片后,瞧着阿晚安静又平常,却无端让阿晚觉得有些怕。可她又为什么要怕一个毫无根基的、尚且未成气候的剑修呢?更何况,她也没有做什么会得罪秦湛的事。

阿晚这么想着,面上便也不动声色。

唯越鸣砚慢慢说道:“阿晚姑娘,你在我这里,是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的。”

阿晚一怔,硬着说:“我什么也想探听,只想带着你去采珠。”

越鸣砚看了前方的秦湛一眼,轻声道:“阿晚姑娘,有关师尊种种,我是不会说的。无论蜃楼想借燕白剑做什么,我都不会站在师尊的对面。”

阿晚抿直了嘴角,她盯着越鸣砚,复又笑道:“你这人真有趣,你真的没有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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