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回来,我们——再谈谈。
许诺缓缓的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有些刺目的阳光,想起上午送花儿过来那位妇人的笑脸——有鲜花、有阳光,生活便简单的快乐。
…………
挂了许诺的电话,顾子夕伸手揉了揉依然疼痛的太阳穴,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沉暗的天空,心情依然沉重——他当然知道,所有的问题依然存在。
只是,她必须学会面对面的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她必须象一个妻子一样与他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难题:哪怕这难题是由他来制造的。
许诺,这是你的责任。
顾子夕转身,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后,看见林晓宇正和服务员一起清理被他吐得乱七八糟的卫生间,他换下来的衣服,也被晓宇整理好放在洗衣袋里。
顾子夕微微笑了笑,对这个年轻的小秘书越发的满意起来——当然,不是因为她做的这些事情,而是因为她在关键时候给许诺打了一个关键的电话。
“晓宇,你收拾一下回公司,昨天晚上签下的几份合同,马上交给市场部做后续方案,同时交给财务部备案。”顾子夕看着林晓宇沉声说道。
“好、哦,顾总,这个寄回去就可以了,还有两个客户要见,您一个人怕是不行呢。”林晓宇惯性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她此次陪来的任务、还有许诺刚才在电话里交待她要照顾好总裁的。
“你盯着办我才放心,我这边你通知洛简定最早的航班,马上过来和我会合。”顾子夕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洛……”林晓宇不禁语结,见顾子夕神情认真,立即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恋爱的时候,距离能促进感情。洛简是个有策略的人,你自己多注意。感情再真再深,也是需要经营的。”顾子夕突然扯了下嘴角,看着林晓宇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个,顾总,我这就回房间收拾东西了。你放心,你安排的事情我都记下了。”林晓宇不禁满脸通红,慌张的转身往外走去。
“你是我秘书,论关系,比洛简又亲密了些,所以算是我半个家人。”顾子夕轻挑眉梢,声音淡然却轻柔,有种让人感动的暖意。
林晓宇转过身来,看着顾子夕,睁大眼睛定定的说道:“谢谢老板,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的。”
“去吧。”顾子夕笑了笑,淡然看着她转身离去。
…………
“半个家人?嘿嘿,老板这是醉糊涂了吗?”
“或者,刚才他和诺姐合好了?所以心情大好,说话也随意了。”
林晓宇只觉得刚才那个温柔似兄长的顾子夕,看起来太不真实,也只能把他的这种表现,和之前的酒后失态、之后与许诺的电话联系起来了。
可怜我们的小秘书,社会经验确实不足,而对老板这种成人式的沟通方式不够了解——顾大总裁不过是因为之前酒醉时误把她当作许诺而抓了她的手、又因为许诺电话里暗示性的提醒,所以明明白白的暗示她:不要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不当的联想。
若她有这种想法,听了这话,也自会收起来;若她原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只当是上司感情投资好了——总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提醒。
…………
林晓宇带着愉快的心情,给自己订了返程机票,又帮洛简订了来程机票后,将这两天的工作计划整理后,给洛简发了邮件,并通知他机票时间。
“你怎么就这么苯,就算是要换人,至少可以打个时间差,在公司碰个面我在走。你就这么弱智的订了票?”
“喂,老板催得急。我这不是安排工作麻!”
“就你知道工作?下一个行程是明天早上走店、下午谈合同、晚上喝酒,你说这行程我几点到就行了?”
“对不起啊,我一急就没仔细想,只想着我走了得有人接上麻。”
“没看出来你年纪不大,责任心还挺强的,希望下次你对男朋友也多份责任心。”
“知道了,洛大总监,记得要带的文件,还在我回来要办的合同,你出发前安排好啊!”
林晓宇吐了吐舌头挂了电话,看着电脑里的行程安排,不禁也觉得自己不够灵活。
“工作第一麻。”林晓宇笑着关了电脑,仔细的将这几天签好的合同放进行李箱,抬腕看了看时间,便直接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第二节:许诺,回去谈谈
【两天后,美国,Jack的别墅】
“能省就省一点儿,你和你老公不在的时候,我和季风就住这儿了,只当替你们看房子,如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翻着手边的漫画书,边笑着说道。
“我看你心理障碍,每天不损我两句,心里就不舒服。”许诺瞪了她一眼,大口吃着许言刚做的糖不甩。
“不是心理障碍,是觉得有个有钱的亲戚可真不错。”许言笑着,看着许诺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曾经坐在地上数着钱,为了那怎么也凑不齐的2万块哭了一晚上;我们曾经为了第二天的注射费,冒雨给写字楼送盒饭,最后还是人家可怜我们,订了午餐又订晚餐。”
“许诺,你知道季风为了凑这80万,被他爸妈说过多少难听的话?你也知道,我为了20万的稿费,趴在桌子前要画多久。”
“你别认为,他有钱,给100万只是九牛一毛,要知道这100万对我们来说就是救命的钱;你别以为,他爱你,他就该无条件满足你一切的需求,多少有钱人,将金钱看得重于感情。”
“所以许诺,你要珍惜这个有钱的老公,也要感恩这个愿意为你付出的老公。顾子夕,也是不容易的。”许言看着许诺,眼神里满是认真与诚恳。
许诺低着头,无意识的搅动着手里的糖水,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对许言说道:“是,是我任性了。”
“爱情并没有凌驾于其它感情之上,我该重新思考,我们这段婚姻里,爱情之外的亲情、恩情。”
“这次回去,我会和他好好儿谈谈,无论如何,会有个恰当的解决方案,至少在某些事情上要达成共识。”
“许言,我试着把自己放在一个妻子的位置去考虑问题,而不只是恋人。”
“也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你该明白,生活由不得我们太多的任性;有些事,错了就不能回头。我们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告诉我们:忍无可忍,咬牙再忍。”许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茶机上,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担心的看着她——曾经希望她在爱情里幸福,哪怕只有一段也好;后来希望她能生活安稳,哪怕没有爱情。
现在,在顾子夕所给的爱情里,她幸福过、也伤心过,却一直没有安稳过。她却希望妹妹能用力的抓住这份爱情,为自己创造一份有爱、也有安稳的未来。
她的妹妹,那么出色、那么能干,她值得所有最好的。
“许诺,若不会温柔的爱,你就强悍,但绝不可以懦弱。”许言沉眸看着她。
看着许言,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点着头:“好,我努力。”
“加油加油。”许言看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加油加油。”许诺敛下眸子,轻轻的笑了——心底的酸涩,却并未因这鼓励而减轻几分。
…………
飞机的噪音,从没有如此刻般的让人感觉到难受,许诺闭着眼睛,忍受着恐惧得想吐的感觉,一分一秒的数着这让人难捱的飞行时间。
身体的难受,让她想起许言的话——忍无可忍,继续再忍。
是啊,就如现在,难道她还能跳机不成?
许诺轻扯嘴角,一丝苦意泛上心头。
姐姐希望自己不要因为任性而错过这段有爱的婚姻,她以为自己永远可以象个斗士一样,为自己所要的去战斗。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不是不想去争——而是不想在在三个人的战争里,让顾梓诺受伤;
她不知道,这场爱情里,太多的过去和责任,让他们身心俱疲。
只是许言,请你放心,我仍然会努力的。
…………
当许诺拖着行李箱从机场走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一身白衬衣、一条牛仔裤的顾子夕——从出院到出差、从谈判到喝酒,原本一身霸气的他,看起来竟有几分憔悴。
“怎么,连老公也不认识了?”顾子夕大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看着她时,眸色一片深沉。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难看死了。”许诺看着他低低的说道。
“嫌弃了吗?那你回来,把我重新养好。”顾子夕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臂紧紧的撰着她的腰,说话的声音里,一片叹息。
“顾子夕,我、回来了。”许诺轻声说着,额头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前,突然间有股想哭的冲动——
不过是离开一周,再次被他拥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原来,对他的不舍,已经这样的浓了啊!
“欢迎回家。”顾子夕将下巴重重的抵在她的头顶,语气里居然也有与她相同的、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激动。
…………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顾子夕专心的开着车,只是右手却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左手;许诺安静的听着音乐,在平稳的车速里,一路飞行的恐惧与难受,终于安定下来。
“累了就先睡会儿,到家了我喊你。”顾子夕侧眸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那我就先睡了,飞行这十几个小时,一直没敢睡。”许诺点了点头,将坐椅调低一些后,便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顾子夕将音乐调小后,将空调的风口也关了起来,车速越发平稳的向前开去——那样自然的,有她在身边,情绪就变得平静而安适。
许诺,别轻易的说放弃,我们的未来,我们一起努力。
…………
你说是我们相见恨晚
我说为爱你不够勇敢
在爱与不爱间
来回千万遍
哪怕已伤痕累累我也不管
…………
彭佳慧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酸楚的撕扯,就似他现在的情绪——许诺,你真的不够勇敢!
相见恨晚吗?
不,只要相见,永远都不会太晚。
顾子夕将车停好,沉眸着着睡得深沉的许诺,既没有喊醒她、也没有抱她出来,只是坐在她的身边,这样安静的陪着她——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顾梓诺给他发了信息后,他才从沉思中收回思绪,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脸把她喊醒。
“都这么晚了吗?”许诺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不由得吃惊:“我睡了这么久呢?你怎么不早些喊醒我?”
“正好我也有些累,所以就在车上眯了一下。”顾子夕温柔的笑了笑,俯过身去帮她解开安全带,在靠近她时,眸光一片沉暗,低低的吻了上去。
“子夕……”许诺下意识的伸手抓在他的腰间。
“走吧,回家。”顾子夕覆在她的唇上,轻轻揉了个来回,便移开了唇。
“走吧。”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在他的脸移开后,才深深吸了口气——他的靠近,就似把空气都吸走了似的,让人只觉得呼吸不畅。
…………
“爹地、许诺,你们回来了,张奶奶已经准备好晚餐了。”推开门,便是顾梓诺沉静的声音——象家里的主人一样,周到的安排着一切。
懂事得让人心疼。
“好,你去洗手,准备吃饭。”顾子夕点了点头。
“顾梓诺,你好。”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以顾子夕妻子的身份、而不是顾梓诺妈妈的身份和他招呼。
“你好,欢迎你回来。”顾梓诺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她刻板的说道。
“你去洗手吧,我们一会儿吃饭。”许诺点了点头,却只觉得心里一片酸楚。
“慢慢的会好起来的。”顾子夕的大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拍了拍,安慰着说道。
“明天,我们聊过再说。”许诺轻声应着,低头走到另一个洗漱间去洗手。
看着她酸楚的神情,顾子夕只觉心里隐隐的难受——所有一切理想化的方案,在现实面前,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