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与他无关,不是吗?
莫里安笑笑,拿了酒慢慢的喝着,蓝伯安也拿了酒过来,与他不时碰杯,只是眼睛却一直没有放松对严若兮的看管——她一有异动,他便出声制止。
“都要闷死了!”严若兮突然拍桌子大叫起来。
“那就回家。”蓝伯安不为所动。
“我要喝酒!”严若兮抓狂的大喊着。
蓝伯安冷哼了一声,连反对的话都不说了,举杯与莫里安轻碰了一下后,便是一饮而尽。
看着蓝伯安油盐不进的样子,严若兮愤怒得将他面前的酒杯全打烂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蓝伯安,凭什么我要嫁给你?你又不温柔、又不体贴、又不会哄我,你只会凶。”
蓝伯安不由得一愣,听着一地碎片的声音、看着桌上的红酒滴滴落在地上、听着她抗争的哭声,似乎觉得自己真的是她说的那样——他只觉得她调皮、她的不听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哪里还有力气去温柔?
又或许,真的是因为没有爱情,所以给不了情人似的温柔吧。
“伯安,我求你别再管我了、我求你别逼我。”严若兮哭着说道:“你只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以后我回来,我若未嫁你若未娶,我就再不逃走。”
“你那么笨,被人骗了怎么办?现在的男孩子,有几个是好的?”蓝伯安叹了口气,伸手将哭花了脸的她搂进怀里,低低的说道:“别哭了吧,从小就这招,还说自己长大了。”
“那你是同意了?”严若兮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我先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不闯祸、不惹麻烦、会自己理家理财、谈一次有头脑不被人骗的恋爱,我就准你走。”蓝伯安看着她沉声说道。
“好,没问题!”严若兮用力的点了点头,流泪的眼睛突然一下发起光来:“这半年你不管我,考验我是不是能照顾好自己,是不是?”
蓝伯安轻挑了下眉梢,点了点头。
“那你去和我爹地说一下,这是你同意的,不是我在胡闹。”严若兮立即从他怀里站起来,精明的说道。
“恩。”蓝伯安轻应着。
“今天算你放手、我长大的成人礼,你请我喝酒。”严若兮似乎习惯了在他面前的得寸进尺。
蓝伯安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眼睛里却跃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当下轻轻点了点头。
“耶!”严若兮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声喊到:“服务生,把这里收拾一下,各种的酒,帮我一样拿一杯过来!”
莫里安担心的看了蓝伯安一眼,两人一起摇了摇头,低下头喝自己杯里的酒。
…………
这是严若兮有生以来第二次喝酒——当然第一次喝酒是在初中的时候,那次在被蓝伯安知道后,脱下裤子狠揍了一顿后,便再没犯过了。
而今天,她刚开始的时候还小口小口的喝,偶尔用眼睛瞟一下蓝伯安,到后来见蓝伯安是真的不管她了,便越发的放肆起来,与莫里安频频举杯。
而莫里安心原本就心里有事,也不拒绝,与她一起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
…………
“Eric,你知不知道我很可怜?我从小没有妈,我爸什么也不懂,就把我交给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有次我都快饿死了,他说家里的奶粉买错了,不让我吃。阿姨对我说,我那次哭得都快断气了。你说他可有多狠?你说带孩子能象他画建筑图那样,一个尺寸都不能错吗?”
“说到建筑,我想杀了他。”严若兮说着,抬起头狠狠瞪了蓝伯安一眼,又重新拉着莫里安说道:“你说我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他非要我学建筑,天天去画那些枯燥的图、还要爬上爬下的没形象。最关键的,我的同学几乎都没女生;最最关键的是,我的身边全是他的老师学弟,我连恋爱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可有多惨?”
莫里安只是听着,她喝多了唠唠叨叨的说着蓝伯安如何的残忍、说着这半年要好好儿的表现以逃脱他的魔掌、说着以后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说着以后要谈个象样的恋爱、说着以后要找个象莫里安这样的男朋友……
“Eric,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婴儿,你说我在他的魔掌下活到今天容易麻我!”
“Eric,你身边还有象样的男人吗?要不介绍一个给我?要不,你也成啊。帮我把这半年挨过去成吗?”
说到这里,莫里安已经坐不住了,他扭头看向蓝伯安,他正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第一次让她放纵,他当然不习惯,却仍是强迫自己不去管——如她所说,她长大了,得有自己的生活了。
或者,是时候反思他对她的态度了——这么多年太习惯作主她的生活,甚至比一个父亲对女儿都要管得多。
呵,也难怪她要反抗了。
“我看你不是责任、是习惯,你习惯了包半她所有的生活,以前当女儿、以后当妻子,你放不下她!”
“你说爱我,我看是你是要在和她结婚前,找个人替你照顾她!”
有一次,方雅莉哭倒在他的怀里,为自己无望的等待探诉着。
现在想来,或许她说的是对的——若兮从婴儿期开始就没离开过他的照顾,就算没有爱情,他又怎么放心将她交给别人?
只是,她终究不能永远是个婴儿,她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最重要的是,她也同样没有爱上他、而没有爱上他的她,却和天下所有少女一样,渴望一份纯粹的爱情、拒绝没有爱情的婚姻。
想到这里,蓝伯安抬头看了严若兮一眼——她正扯着莫里安的衣袖,句句是泪的控诉在他魔掌下暗无天日的生活。
只是,她看莫里安的眸子,似乎有些异常的明亮——是他的错觉?还是她喝了酒就是这样的表情?
蓝伯安敛眸苦笑着,收回目光继续喝自己的酒。
…………
“Eric,你说好不好麻!”严若兮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抱着莫里安的胳膊摇晃着,完全一副小女孩的情态。
“不好。”莫里安淡淡说道,伸手拨开了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Eric!”严若兮紧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却也没有跟出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角落的蓝伯安,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用力的拍着他的脸说道:“伯安,其实你适合当我爹地。”
“那你就拿我当你爹地好了。”蓝伯安没好气的说道。
“伯安,其实你喜欢雅丽姐对不对?”严若兮得意的说道。
“没你想的那回事。”蓝伯安扯着她摇晃的身体在身边坐了下来,略显烦燥的说道。
“伯安,你放心,我一定把自己成功的嫁出去,不让你有机会再回来管我,也不让你辜负雅丽姐。”严若兮打了个酒膈,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她的心里,似乎也认可了这样一个事实:就算没有爱情,在她没有合适男人接手的情况下,她的一辈子就只能交给蓝伯安了。
而不管有没有爱情,蓝伯安会一辈子对她好,象小时候照顾她那样——无微不至!
“那你好好儿努力。”蓝伯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宠溺的说道:“看中谁了,要报告给我,我帮你把把关,若我能看中,还能帮你出出力。”
“好。”这时候的严若兮特别的乖巧,让习惯了她调皮捣蛋的蓝伯安有股懊恼——没把她养成个淑女,该是他的责任。
举起酒杯与严若兮碰杯之后,两个一饮而尽,在两人之间,都有一种被切割开后的疼痛和放松。
第四节:莫里安,寂寞的想念
走到酒巴外面的莫里安,看着这陌生城市里的黑暗,心里突然生出股浓浓的寂寞来,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着抖,让他觉得自己的克制力,在这时候非常的薄弱。
“许诺……”
“莫里安,现在新加坡吗?”
“……”
“莫里安,你喝酒了?”
“……”
“莫里安,你说话……”
“我,没事,许久没联络,就问问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挺好,进展还算顺利,这周能把创意的雏形定下来。”
“那就好,记得别光顾着做案子,在为人处事上头也要灵活些。”
“我知道,会注意的。”
“恩,我这是多余了,顾子夕是这方面的高手。”
“……”
“我还有事先挂了。”
“再见……”
“再见。”
莫里安轻轻放下电话,抬头对着天空眯起了眼睛,因寂寞而生的想念、因想念而生的酸楚,在这一瞬间,竟让他的眼睛湿润起来——只是仰着头的他,却没有让眼泪落下。
…………
习惯听你分享生活细节
害怕破坏完美的平衡点
保持着距离一颗心的遥远
我的寂寞你就听不见
我走回从前,你往未来飞
遇见对的人,错过交叉点
明明你就已经站在我面前
我却不断挥手说再见
…………
B市。
握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许诺没来由的一阵难受——莫里安,一个人的远离,依然没能让你感觉到释怀吗?
莫里安,在没有我的城市里,你该安好的!
记得他曾经喝酒喝到胃出血,对他酒后这个失控中带着克制的电话,心里的担心不只是一点点,到最后,仍只能压下所有的担心和情绪,只留淡淡的‘再见’两个字……
忍住失控太折磨我自作自受
回忆都是我好不了的伤口
以後还是朋友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有始有终就走到世界尽头
永远的朋友祝福我遇见爱以後
不会再懦弱紧紧握住那双手
……
“小北。”
“许诺,这么晚?”
“最近和莫里安联系了吗?”
“有啊,他每天都有工作邮件回来,关注这边的工作进展。”
“他的情绪、有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恩……没有,都挺正常的,听说那边费用削减的力度特别大,他顶了特别大的压力。”
“哦……”
“怎么?有事?还是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没有,他刚才打电话过来,好象喝醉了,我打过去又没人接了,我有些不放心。你看能不能联络一下那边合适的同事,去看看他。”
“哦哦,好的,我知道找谁的。”
“好,处理完了给我个电话。”
“许诺……”
“恩?”
“你还是很关心他是吗?”
“……”
“好吧,你当我没问的。”
“我是关心他的,他是我永远的朋友和老师。”
“我懂的,我这就去打电话,你放心,绝对是信得过的人,不会让他有麻烦的。”
“谢谢。”
…………
挂了顾小北的电话,许诺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暗的夜色,刚刚听到莫里安电话里压抑的声音里伤感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时间,终究会将一切冲淡。
她和莫里安之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片刻之后,桌上的电话响起,她迅速转身走了过去,拿起电话,却是顾子夕的来电——“子夕,我在等一个重要电话,稍后打回给你。”
“好。”
许诺听到顾子夕的回应后,便即挂断了电话——不是他的电话不重要,而是莫里安现在的情况,太让她担心。
…………
大约二十分钟后,顾小北才打电话过来。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他在B28酒吧喝酒,我打了酒店前台的电话,让叫了个出租去接他。现在已经接到了。”
“你和他通电话,他状态怎么样?他喝酒曾经胃出血的。”
“听声音还好,很平稳的样子,也没吐。”
“好,等他到酒店了你再确认一下……不过,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吧。”
“恩,再见。”
“再见。”
挂了顾小北的电话,许诺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后,将身体窝进沙发里,重新给顾子夕打过电话去。
“子夕,还在?”
“当然,等你电话。”
“恩,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刚才等谁的电话?”
“……”许诺张嘴,又闭上——一个晚上还在等另一个男人消息的女人,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丈夫接受这件事,所以干脆选择闭嘴不说。
“不方便说?”顾子夕再问。
“项目的事情,处理好了。”许诺略作犹豫,选择了隐瞒。
“我随口问问。今天我去医院看过蜜儿了,情况不太好。这次如果能恢复得好一些的话,后期我决定送她去日本疗养。这样的话,离我们的生活,会更远些,你说呢?”顾子夕一语带过的语气,似乎真的只是顺口问问。
许诺的声音微滞,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安排就好,不用问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