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电脑。”在许诺公寓的楼下,许诺朝顾子夕挥了挥手,便快步往楼上跑去。
“慢点儿,这会儿又不用按点上班。”顾子夕见她跑得匆忙,忍不住出声叮嘱。
许诺只是背对着他摇了摇手,便转身进了楼道间。
看着她在晨曦下,快乐如风的背影、轻灵如小鸟般的步子,顾子夕轻轻的笑了——能让她如此快乐,他做什么都值了。
只希望,自己能让她的快乐,持续得更久一些。
…………
“顾子夕。”许言踏着阳光,漫步而来。
“姐姐。”顾子夕忙敛下嘴角的笑意,与许言认真的打着招呼。
“别紧张,我下来散步正好看着你。”许言微笑的看着他:“听说,你昨天喝醉了?”
“恩,和朋友一起,喝多了一些,也算不上大醉。”顾子夕点了点头。
“不算大醉。”许言咀嚼着这句话,笑笑说道:“我对许诺,是放心的。希望你也能让我放心。”
“许诺对我很放心。”顾子夕淡淡说道。
“那就好。”许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姐妹都不算传统,但是都很重承诺,所以,若不能给承诺,你就不要跨出那一步;若能给承诺,也要先得到许诺的同意。”
“姐姐是什么意思?”顾子夕疑惑的看着许言。
“我的意思是,即便你愿意给承诺,许诺也不一定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到最后。”
“做为她唯一的亲人,做为与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她恋爱,我开心;她爱上有妇之夫,我也不阻止,我唯有这一个要求,你必须做到。”许言严肃的看着顾子夕。
顾子夕能感觉到许言的认真和慎重,心里却是满满的疑惑:“若是我和她,有机会走下去呢?”
许言定定的看着顾子夕,纤弱的身体、似是弱不禁风;淡然的眼神、似是若有所思;只是她深可见底的眸子里,那股坚持和坚定,却有一股让人无法躲闪的力量。
顾子夕也便这样定定的回望着她,极其缓慢的说道:“我现在不能承诺她什么,但世事变化无常,谁又知道以后会怎样?”
“到了那一天再说吧,现在,她不期待,你也不必勉强。”许言收回目光,柔柔一笑,如春日里的百花悠然绽放,美丽却不张扬,是与许诺完全不同气质的美。
“好,到了那一天,我先问姐姐的意见。”顾子夕点头说道。
“不愧是商人,懂得讨人喜欢。”收起严肃和一本正经,许言调皮的笑了起来:“顾氏的股价从周一到现在,已经跌出了四个百分点;总裁出逃,继续下跌,大约会再跌至少3个点;若无救市方案,内部就算一直良性运转,在销售旺季怕也没有多余的资金去拉动股市。”
“所以,顾大总裁现在还有闲情在这里儿女情长,当真是心理素质好到爆了呢。”
“倒没看出来,姐姐是个金融高手。”顾子夕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言。
“你也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喊我,实际上你的年龄经我大,所以听着我也怪别扭的。”许言看着他笑着说道:“我不是金融高手,只是对数字非常敏感,所以我只知道走势会是这样,却无法通过这些数据判断你背后的目的。”
说到这里,许言脸上的笑意微微敛了下去,只是向顾子夕挥了挥手:“我晒太阳时间长了会头晕,先上去了。”
“对了,我和你说的话,别告诉许诺,她会怪我多事的。”许言说着,便慢慢的往楼道间走去。
任顾子夕多聪明,也无法猜透这个看似柔弱,却和许诺一样坚强的女孩,会什么会突然在说到股票时,神情黯淡下来。
他想,她突然提起这个,是想提醒自己这些数据的走势,让自己若有计划,得有更好的准备,只是话没说完,却又懒懒的不愿再说——当真是个聪明绝顶,却又任性率性的女孩。
这一点,比起许诺可大不如。许诺是但凡认真一件事,绝不会中途罢手;也不会提起一件事,就把你撂在那儿不管的。
还有,许诺的过去,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以至于她的亲人,放纵她爱上有妇之夫,却又绝对不允许她越过那条男女防线?
这姐妹俩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而这故事里,许诺又将他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
看着许言纤细而缓慢的身影,顾子夕突然觉得,从她纤弱的背影里,他似乎看到一股悲怆的感觉——一股无法挣脱的沉重感。
那样的沉重,从这纤弱的身体里浓浓的透出来,让人只觉她早已不堪重负。
…………
循着步行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许言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了起来。
没错,她已经在楼下等了许诺两个小时了。
她不知道她们昨夜是如何渡过的,对顾子夕也没有许诺那般的信心,只是,许诺决定了,她便只有支持。
只是,她仍然担心,怕许诺受伤。她想,若是许诺一个人回来,她要她第一眼看到自己——她还有姐姐,永远站在她的身边。
还好,他送她回来了,他的眼底是恋爱中男子的温柔与缠绵;她的脸上是恋爱中女子的娇俏与鲜妍。
真好,他这样一个商人,居然是可以让人相信的男人,她没想到,却感激。
所以,她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她的妹妹,如快乐的小鸟一样往家里跑去。
所以,她去要求他——许诺若不肯,永远不要走到那一步。
她希望,他的爱情,能让她快乐得更久一些;所以她自私的要求他不要跨越那一步、不要去知晓她的过去,就这样,爱着她。
“许诺,看到你这样的快乐,姐姐真是开心。”站在楼梯上,许言透过楼梯间的小窗看向楼下,许诺没换衣服,只提了电脑便出来了,与顾子夕相视一笑后,便上了车——简单、利落、快乐、明媚。
这样的许诺,让她的情绪也不由得开朗起来,刚刚与顾子夕说到那些金融数据时,突生的沮丧,也被化解了许多。
……第三节:顾氏*不会放手……
“今天几点下班?”顾子夕问许诺。
“今天可能会有个散伙饭要吃,你不用来接我。”许诺答道。
“好,晚些给我电话,我去你们吃饭的地方接你。”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她又叮嘱说道:“记得尽量少喝酒,还有,今天的聚餐,和莫里安保持距离。”
“喂,你说什么呢。”许诺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是认真的。平时怎么样,我都由着你,可这种时候,你是知道的,什么情绪都容易上来。”顾子夕看着她认真的说道:“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过去陪你。”
“千万别,你的话我记住了。”许诺忙用力的摇头:“好了好了,顾大总裁,你不会每天这么闲的吧,快去做事吧。”
“现在最大的事就是追你。”顾子夕朗声而笑,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才让她离开。
直至她进入大楼里面再看不见人影,顾子夕才转身回到车里,发动车子往公司开去——两天没去公司,谢宝仪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
顾氏。
“谢秘,顾总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这几份文件再不批,我今年采购的单都下不去了。”
“顾总休假了,要不你直接电话顾总吧。”
“宝仪,是不是要换总裁了?你也透露点儿消息,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谁说的,我反正没听说过,要换总裁,我这个总裁首席秘书还呆在这儿干麻。”
“谢秘,这个传言可是满公司上下都在传,公司股票都连续跌了好几天了,你也别瞒着了吧。”
“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股票为什么下跌,公司证券部已经给出了官方解释。”
…………
顾子夕来到办公室,看到的便是谢宝仪被围在中间,还算是八面玲珑的应付着这些总监们,只是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淡定与从容。
“宝仪,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顾子夕沉声说着,也不管自己再次出现在办公室,给大家带去的各种猜疑与震惊,只是径自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各位,总裁来了,你们有事的话,请在我桌上写下来,我出来给各位安排与总裁见面的时间,OK?”谢宝仪在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抱着文件夹、拨开总监们一路小跑着进了顾子夕的办公室——他若再晚来一会儿,自己还真是无法招架。
“这两天辛苦了。”顾子夕看着有些狼狈的谢宝仪,淡淡的说道。
“总裁,这到底是?”谢宝仪看着顾子夕——一件白衬衣、一条牛仔裤、一双平板波鞋,完全一副闲散的模样。
“董事会有安排人审批文件吗?年度首订单的发货情况怎么样?”顾子夕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接过谢宝仪递过来的文件夹,边翻看边问道。
谢宝仪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只得一个一个问题的回答他:“顾老先生指派小公子拿去一些文件,说是让他审批,一部分没批出来;一部分批出来了,但业务部门不认可,因为没有代职的通知书,名不正言不顺,大家也都观望着,不敢太过放肆。”
“客户的首订单催得非常急,原来只有五家新客户在催,现在包括一些老客户也在催了,销售部和财务部顶得很吃力。老客户的订单已经全部发货,新客户的发了三分之一。”
顾子夕点了点头,对于客户催货的应对,倒是似模似样,看来,顾东林是准备打持久战了——一方面在顶住业绩的压力,不妥协不松口让他回来;一方面稳住公司业绩,给顾子文全盘操控的机会,若有可圈可点的表现,便顺势推他上位。
“顾总,接下来?”谢宝仪疑惑的问道。
“你休年假吧,你现在没有直接上级,你的休假直接交由人力资源部备案即可。”顾子夕点了点头,看着谢宝仪说道:“休假结束后,你自己考虑是否继续在顾氏工作。”
“顾总你还回来吗?”谢宝仪心里微微的慌张着——一场暗恋,会以这样突兀的方式结束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顾子夕无奈的笑了笑,对谢宝仪说道:“你的工作能力,只做我秘书也可惜,你若有其它想法,我推荐你去其它公司。”
“我,再看看吧,我休假回来,总裁也回来了吧?”谢宝仪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我下周出国,至少一周。”顾子夕淡淡说道。
“哦,您没安排我订票办签证呢。”谢宝仪试探着问道。
“恩。”顾子夕只是轻应了一声,便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我今天来只是看看公司现在的状态,没有别的事情。”
“这就要走了?”谢宝仪忙站了起来。
“怎么?还有事?”顾子夕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女秘书今天的话似乎是多了一些。
“没有,我以为,您回来还会有工作安排呢。没有的话,我先出去了。”谢宝仪勉强笑了笑,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一个不错的秘书,不过,这次看你会怎么选了。”看着被谢宝仪关上的大门,顾子夕嘴角轻扯出一个轻讽的笑意——人心向利,在这商场职场上,他从来没有信过谁。
…………
在谢宝仪出去后,顾东林便过来了。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谈话便赤裸了起来,不再有任何遮掩和顾忌。
“你是想将公司掏空?”顾东林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我的目的很清楚,顾氏要么是我顾子夕的,要么就破产。”顾子夕的语气更冷。
“一年的销售、五个月的空帐期,如此而已,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顾东林、小看顾氏的底子了。”顾东林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阴沉沉的说道:“你知道你母亲对顾氏的感情,顾氏有事,他非救不可。”
“谁帮顾氏,她就帮谁,不管对手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的男人。”说到这里,顾东林心里也泛起一阵冷意——那个女人,所有的感情全给了他的死鬼大哥,为了保住他的心血,不惜改嫁生子、不惜与子女为敌,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她棋盘上的落子而已。
“那是你老婆,你自己管好就成。”顾子夕冷冷一笑:“一年的销售、五个月的空帐期,你们顶得住,加上尊夫人的股份和私房钱,你们更顶得住,所以,你还来找我谈什么呢?”
“你——”顾东林见他一脸的轻漫,阴测测的说道:“谈顾梓诺。”
“虽然顾氏顶得住,当然也免不了大伤元气,我要一个伤了元气的顾氏干什么?”顾东林的语气一片阴沉:“我答应你,对于顾梓诺的身世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你让那五个客户改签支持合同;你手中的股票,我按市价收购,保证你离开顾氏衣食无忧;后续银行贷款、首订单的事情,我自己搞定。如何?”
“这样?”顾子夕看着他良久,久到让顾东林以为这个提议已经打动了顾子子夕的时候,顾子夕看着他笑了起来:“顾氏这么厚的底子、顾东林这么好的手腕、郑仪群这么强的护企的心,怎么,区区五个客户会搞不定?”
说完便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看着顾东林说道:“顾东林,我还是那句话,顾氏要么是我顾子夕的,要么就破产,你若不信,我们就接着往下玩儿。”
“梓诺的身世是事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要说,尽管去说,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顾子夕笑着,脸上却一片冷意:“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正在找梓诺的亲生母亲,如果这个消息放出去,她会自动来找我,说不定,我还会感谢你!”
“好,你狠,既然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顾东林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狠狠的说道:“董事会马上下文件,同意你从今天起正式辞去顾氏执行总裁职务。”
“谢谢,再见。”顾子夕淡淡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
“子夕,谈得怎么样?”电话是最老的股东陈升打过来的。
“谈崩了。”顾子夕有些疲惫的说道。
“知道了,这一周,我通知老钱,办理转股的事。”陈升果断的说道。
“谢谢陈叔,价格方面,按上周的市价来计算。”顾子夕的眼圈微微发热,声音自然的就暖了下来。
“臭小子,你陈叔缺你这点儿钱呢?”陈升在电话里吼了起来,接着说道:“你放心,文件我会全部做好,钱方面我也帮你准备好,你等着签字就成。”
“这顾氏,最终咱们是要拿回来的,这钱,也不过是左口袋转到右口袋,做大事不拘小节,你的钱留着,老钱那边的,你可得要准备实打实的银子。”
“后面要逼顾东林妥协,股市上,也要有所拉动,所以,这个时候,你别和陈叔谈钱,等到顾氏拿回来了,陈叔可不会便宜了你这臭小子。”
“是,我知道了。”顾子夕轻应着,在陈升挂了电话后,才按下电话。
“顾东林,既然你要玩这一把,我就陪你玩到底。”顾了夕看着窗外,阴沉的说道。
…………
“朝夕,这边董事会已经同意我辞去职务,明天会下正式文件,你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帐已经全部转出,现在的公司处于严重亏损状态,明天法国商会会下达查封通知。”
“好,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梓诺那边没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我会带他出国先避一避。”
“恩,这样我就放心了。”
“朝夕,景阳昨天喝醉了。”
电话那边了阵沉默。
“朝夕,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误了自己又误别人,这是景阳,换了别的男人,早把你绑上床了,由得你这样跑。”
“顾子夕,你给我住口!”顾朝夕恼羞成怒的吼了起来。
“好,我不说了,反正你自己好好儿想想,他这样成天的醉着,身体都要跨了,等哪天你想通了,他有没有力气要你。还是个问题。”顾子夕轻笑,趁着顾朝夕来不及河东狮吼,便挂了电话。
心里默默的说道:“景阳,不是我咒你,这可是帮你。”
正在餐厅喝酒的景阳,却莫明其妙的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是有人想我呢?”
“我看是有人在骂你。”调酒师笑着说道。
“八成是我妈。”景阳懒懒的笑了,端起酒杯又细细的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