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钟,天还是黑漆漆的。叶凉烟就被她昨晚临出门之前调好的一堆闹钟吵醒。她没有亲人,顾温柔的父母便在两天前临时从京过来帮忙。叶凉烟从很久以前就养成了一个恶习惯,要么就是睡不着,如果一睡,打雷都不醒!这会儿顾妈妈都已经进房间叫了快十次,闹钟也响了一次又一次,床.上赖着的人儿还是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动静。顾妈妈都想要拿个铲子铲她起来了。
吴依依是四点钟才回来的,她比叶凉烟懂得分寸,就在顾妈妈叫了第十一次之后,她已经洗漱好,顺便走进叶凉烟睡的那个房间,让顾妈妈先出去休息下,她来搞定。
“给我再睡一下,十分钟之后我保证会起来。”叶凉烟抱着一堆被子翻了个身,接着又继续睡成个死猪。
吴依依叹了口气,伸手抓着盖在她身上的那堆被子,用力的一掀,“小姐,你还不起来,墨总要取消婚礼了。”
她最了解叶凉烟,现在潜意识肯定就是在害怕着婚礼有误,所以才会使劲的懒睡。
果然的,刚刚顾妈妈叫叶凉烟醒的时候没有用对方法,这会儿她一叫,床.上的那个女人蓦地瞠大眼,眼珠子对着天花板转了两圈。大脑迅速的开始运转,刷地弹了起来,头发乱成一团,但是她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你说什么?他要取消婚礼?”
吴依依瞧着这个没出息的,“起来吧,我骗你的。”
“骗……骗我?”叶凉烟忍着把床头柜的水晶灯砸个粉碎的冲动,吴依依竟然骗她啊。知不知道她很害怕的啊,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说,好歹她当过她的贴身女保镖来着好吗?
“如果不骗你,你觉得你能起得来吗?人家顾妈妈都叫你十次了。快点起来,原本是昨晚要梳头的,都变成第二天了。”吴依依干脆的把被子收了起来,不再让她赖床。
叶凉烟发现吴依依很合适当管家……
洗漱完,造型团队约的是七点,还有两个小时。这会儿的顾妈妈担心完叶凉烟不起床,又开始担忧她的女儿夜不归宿。顾温柔以前没这样的。
吴依依点燃了一对古代就流传下来的龙凤蜡烛,插.进烛台,然后放到叶凉烟住的那个房间的梳妆台面。
“来,我们先梳个头!”顾妈妈对着空气唉了声,现在也没这个时间管她女儿了,就叫着叶凉烟坐到梳妆台前那张椅子,简单的梳个头。
叶凉烟一本正经的坐下,看着镜中披肩散发的自己,她深深的呼了口气。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两个时刻,结婚,生孩子。她已经经历过一个时刻了,可是为什么总觉着,结婚的那种心情竟然就比生孩子还要紧张呢?他们都在一起很久了不是吗?自己为什么还要娇娇羞羞的?她认为一定是自己睡不够,就用力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一直提示着自己,要清醒啊,不能在今天有半点差池……
顾妈妈站在她的背后,手里拿着一把大红的梳子,轻轻的抓起一缕叶凉烟的头发。
“我们开始了……”顾妈妈柔声的提醒。
叶凉烟看着镜子失了失神,再点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站在一旁的吴依依心里忽地涌上一层感动。是因为全天底下最糟糕的女人叶凉烟总算是嫁出去的关系吗?虽说以前她的身份也是墨太太,但却给着她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这一天之后,她是外界公认的墨太太,不再是那个空有名有实却不能对所有人大声说我是墨辰霆老婆的事实。她是替着这个女人而感到高兴的!
顾妈妈的梳子从头发的根部开始一直梳到尾部,边说:“一梳梳到尾。”
然后再又第二次:“二梳白发齐眉。”
最后一次:“三梳儿孙满地。”
顾妈妈的眼角湿润了,梳完之后,将梳子放回梳妆台,然后顾爸爸捧着一个大红的盒子敲门进来。
“烟儿啊,顾妈妈没什么东西给你,这对龙凤手镯,是我跟顾爸爸结婚的时候我死去的婆婆送的,它也算是见证着我们过了几十年。送给你!”
闻言,叶凉烟使劲的摇头,这么有意义的东西,她不可以收的。
“赶紧戴上,你是不是瞧不起这礼物了?”顾妈妈失落的垂下眼睑,好像如果叶凉烟不收,就看不起他们的那样。
“不是,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叶凉烟有点为难了,这对龙凤手镯,顾爸爸跟顾妈妈应该是要准备在顾温柔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吧?如果现在送给了自己,那该多不好?虽然这确实也不值多少钱,但内里的意义却很重要。
顾妈妈低下了头,连带顾爸爸脸上慈祥的笑容也僵硬了点儿。叶凉烟只好收下,戴上。
她很感动的……
一直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亲人了,可她认识了顾温柔,她的养父母也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女儿那般来宠爱。这种感觉,自从君雪卿死了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她的眼睛被一种叫感动的感觉而染红了。
顾妈妈赶紧的拿出纸巾给她擦眼角滑下来的眼泪,安慰:“别哭,哭了不好兆头。以后你如果不开心了,随时都能来北京找我们,我们顾家打开大门欢迎你。”顾妈妈见着叶凉烟收下那对龙凤手镯,心情是欣然的,而且,也让叶凉烟把他们的家当成娘家那样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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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金沙湾别墅的里里外外,布置着一片喜庆的大红。花园里种着一片紫色的薰衣草。
棉花糖穿上了定制的粉色雪纱公主裙,柔顺发亮的头发散在肩膀。墨梓轩穿上了黑色西装,清秀立体的五官越长越成熟,身高也比跟他相差五分钟的棉花糖高上一个头。他正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独立的打着脖子前的黑色蝴蝶结。直到了这一刻,棉花糖还是不想选择相信自己的爸比真要娶叶凉烟。她包着满嘴气,像条泡泡鱼似的一步一步走到墨梓轩的旁边。
“那个麻麻真的是我麻麻吗?可不可以不认的说?”棉花糖才不想要叫这么蠢的女人做麻麻呢,不要,她死都不要。
墨梓轩有点强迫症的,觉得自己的蝴蝶结歪了,他得对着镜子摆到十分整齐正规,心里才踏实了。然后,他垂下眼睑,清冷平淡的盯着棉花糖粉嫩粉嫩的气息,“你心里早就认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