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的动作很快,不出三日便给他寻来了想要的药物,慕容衡站在屋中,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青瓷瓶,仔细端详。
“此药名为不愈,源自遥远的疆外,顾名思义便是能够让伤口无法愈合,且此药无色无味,事后也无法寻出踪迹,即使是宫内最好的御医,也无法查到它的存在。”侍卫认真地解释,这种药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融入熏香中使用,只要受伤之人闻到这种味道,隐形的毒便会埋入体内,造成伤口不愈。
慕容衡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接着挥挥手让侍卫下去,他将瓶盖打开嗅了嗅,果然没有任何味道,将瓶子揣入怀中,慕容衡大步往王府外走去。
经过一番通报,他来到崇德帝养伤的殿外,绕过几座屏风,趁宫人们还未进来之时,慕容衡将不愈倒入熏香盆中,忽然他听到床上传来一丝声音,他眼神微变,不慌不忙地走到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跪下丨身认真道:“儿臣请父皇安。”
崇德帝仍在养伤当中,他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偏过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慕容衡,惨白的面色没有一丝表情,半晌后,他哑声道:“朕很好,回去吧。”
“是,父皇好好将养,儿臣告退。”在暗处浮起一抹笑容,慕容衡起身离开殿中,毒已经下了,崇德帝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接下来,便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是夜,慕容衡跟随李宪将军来到城门处巡逻,火把照亮了每个士兵的脸,慕容衡面无表情地迈着步,暗自将城门处所有的通路都记在心底。
回到王府之中,慕容衡让莲锦备好纸笔,将方才记的全都画下来,此乃城门的地形图,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
“在做什么?”听到慕容衡回来的动静,沈辞从寝室来到书房中,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慕容衡的身前。
解释了一番自己在做何事,片刻之后,慕容衡放下笔,将纸摊开抖了抖,满意地放在桌上,接着侧头迎上沈辞疑惑的面色,长臂一伸,将他拉入怀中,坐在自己身上。
“你……”沈辞感到自己重心一歪,整个人倒在慕容衡的身上,鼻间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他扭了扭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正想说些什么,唇上却忽的被覆盖,湿热的吻迎面而至。
慕容衡搂着沈辞的腰,低下头在他的唇上掠夺着温暖,两人相接的唇边带出一条极细的银丝,良久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中人,解释道:“我在画城门处的地图,有备无患。”
“毒已经下了吗?”沈辞闻言低声问道,得到慕容衡肯定的回答后,他想了想,又继续道:“再过不久他们肯定还会再度攻城,到时候你打个马虎眼,把他们放进来吧。”
慕容衡自是明白“他们”指的是谁,他也正有此意,让藩王进城,造成皇宫大乱,他才好趁乱行事不是吗?
“我明白。”慕容衡有此打算,也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过放藩王入京,他这王府便成了危险之地,因此他必须带沈辞离开。
“慕容,我现在还不能走。”沈辞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连忙说道,他答应过他的,要手刃崇德帝报仇,仇还未报,他怎能就此离开?
“我知道。”慕容衡点头应下,他知道他的阿辞担心什么,他会让他报完仇再走,他本想让他到铁戟军认识的一处小村庄里躲避,但是那一日沈辞与他彻夜长谈,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他的阿辞是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并不是那些柔弱的女子,他不能看轻了他,因此他决定尊重他的想法,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几日之后,几位藩王再次联手进攻,由于他们长期住在藩疆之地,对京城不熟悉,因此攻城途中也吃了不少的亏。
慕容衡跟随李宪在城门口迎敌,前几日他和沈辞连夜商议了关于放藩王入城的事宜,待到合适的时机,慕容衡故意表现出不支,让藩王发现他这里是一个突破口。
他这里的漏洞不多时便被藩王发觉,两名藩王集中兵力从他这里突破,慕容衡眼见着藩王朝自己攻来,故意表现出害怕的模样,眼睁睁看着两名藩王将他身边的侍卫杀死,趁乱之时,慕容衡策马往城内冲去。
眼看着藩王将城门突破,领兵入城,李宪杀红了眼却无法阻止,消息很快便传入皇宫之中,还在养伤的崇德帝闻言嚯的从床上坐起,不顾伤口的疼痛便想亲自领兵去迎战,然而他刚想下床,忽的感到手脚一软,跌在地上,伤口倏地被撕裂,鲜血直涌。
胸口剧痛,崇德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尚在伤病之中,思及此他不由有些困惑,都过去这么多日,他的伤竟然还不好?
被宫人们扶着从地上站起来,崇德帝回到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藩王一经入城,士气大振,城中百姓乱作一团,纷纷寻地躲避,但还是免不了杀戮,慕容衡带着兵冲到皇宫之中,果然,皇宫中也是纷乱不已。
崇德帝听闻李宪不敌,藩王已经兵临城下,他不顾伤势从床上坐起,穿上龙袍来到大殿之上,宫人们得知藩王已经在攻打皇宫,纷纷收拾东西逃命,但他是皇帝,他不能走。
徐皇后得知此事也想离开,谁知崇德帝存了共存亡的心思,派了士兵看好她不让她离开,到了这时徐氏才害怕起来,她不想死!
城门一旦打开,所有的弱点都会被无限放大,三个时辰之后,几位藩王再次攻破皇宫关隘,冲入宫中。
一路通行,所有阻拦者全都成了刀下亡魂,不多时几人便带兵来到了大殿之上,迎上崇德帝的目光,杨镇笑得肆意,“慕容德,你气数已尽,还不快将皇位交出手来!”
“哼,休想!”崇德帝不愿屈服,这皇位是他费尽手段得到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这群小人,他故作镇定地坐在龙椅之上,眼神清明。
“那就受死吧!”杨镇仰头大笑起来,提刀便冲向崇德帝,几十名侍卫从周围冲出,他向身后几名藩王使了个眼神,一时之间,许多人混战在一起。
崇德帝眼见着殿上大乱,他抽过身旁侍卫腰间的剑,横在胸前,忽然杨镇冲破侍卫阻碍朝他而来,崇德帝瞪大双目,举剑迎上他的攻势。
身上伤势还未痊愈,崇德帝明显感到力气不支,没对抗多久便已气喘吁吁,一不留神,臂上便被砍了一刀。
捂着手臂退到一边,崇德帝看了伤口一眼,继续迎上杨镇的攻势,但他力气渐渐衰竭,不敌对方孔武有力,不多时腿上又被划了一道血口,顿时半跪在地上,冷汗爬满脸庞。
“慕容德,你的死期到了!”杨镇见崇德帝跪在地上,冷笑着举起手中的剑,朝他的天灵盖砍去,然而还未得手,崇德帝的身体便被一人扯着离开,他横眉一看,竟是慕容衡。
慕容衡身边的侍卫对上杨镇,趁着大殿混乱,他将崇德帝带走,进入殿中一道密道,到了密道内,他松开手任由崇德帝倒在地上。
“没想到是你。”崇德帝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最不受宠的儿子竟会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救下他的性命,思及此,他沉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慕容衡闻言冷笑起来,他蹲下丨身与崇德帝平视,寒声道:“你以为你还能给我什么?”
“你这是何意?”崇德帝意识到不对劲,冷下声音。
没有理会他的质问,慕容衡起身往密道的另一处走去,小心地扶着沈辞走过来,他搂着他,柔声道:“阿辞,慕容德就在你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