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喝药了。”穆瑾唇角牵着柔和的弧度。
“哦。”无精打采的应一声,肖希希自穆瑾怀中退开了些许距离,双唇微微嘟起,仍是闭着双眸,满满慵懒的样子。
看她这摸样,穆瑾突然就轻轻的笑了出来,其实,她有的时候,真的很单纯,比如说在对着敬懿候和肖夫人的时候,比如,现在。
曾听人说过一句话,说只有当一个人在面对着自己至亲至信的人面前时,才会不经意的流露出真实而单纯的一面,那么这是否表示着,在希希的心里,他也算是亲人了么?
是这样么?
亲人?想到这个词,穆瑾倏然一怔,而后便有浅浅温暖蔓延开心间,好吧,就这样吧,重新去爱一个人,与她建立起一个家,与她携手到老……那时的穆瑾这样告诉自己,却忘了人的一生中本就存在了太多的变数和太多的淬不及防……
翌日,暖阳高挂,一片晴好,肖希希一早醒来仍是觉得身子沉沉,虽然小腹已经不再绞痛,想来是那夜淋了雨的缘故,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的。
坐起身子,打算唤绣竹进来穿衣梳洗,可是话还未出口,便瞧见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形越过了屏风……
抬眸便对上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含着一抹浅笑,跟着身后还有绣竹,手中端着膳盘,不用看,肖希希也猜得出那是汤药。
不耐烦的一皱眉头,想起那些苦涩的难以下咽的药汁,只觉得胃里就要翻搅开来。
“我这都还没用早膳呢,就先喝上汤药了,哪还有什么胃口啊。”不自觉的嘟囔一声,虽然声音很低,可面前的两人还是听到了。
“不喝药,身子哪能好啊。”绣竹笑眯眯的道着,端起药碗,而一边的穆瑾则是自然至极的自她手中接过。
“我自己来吧。”肖希希也知道现下自己的身体,虽然极其不满意,却还是伸手欲接过药碗。
“感觉好些了么?”穆瑾轻轻问着,手上却未松开,似乎是极其坚持亲自喂她喝。
“恩,就是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肖希希甩了甩头,语气中仍带着浓浓的鼻音,看着面前神采奕奕的人,募地似想到什么,接着喃喃叹着:“真是不公平。”
“恩?”穆瑾疑惑扬眸,不知何时绣竹已经退了下去,内室只有他们两人,距离又是如此近,穆瑾瞧着她嘟唇皱眉的娇俏模样,心里又是不可抑制的一颤。
“明明那一夜,一同淋了雨的,为何你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就得在这里经受病痛的折磨,当真是不公平。”肖希希出口带着微微的叹息,对上穆瑾看过来的眼神,温柔中隐隐的一抹宠溺,看着那样柔和的笑脸,突然就一阵恍惚了去,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吧,不再轻佻的穆瑾,不再邪魅的穆瑾,少了些刻意去保持的冷淡距离,多了些许真实……
“那你就快点把药喝了,然后快点好起来。”穆瑾的笑容绽开,身上飘开若有似无的杜若香,肖希希看着他搅动汤匙,然后递到她唇边,动作竟是一气呵成。
双眸半眯起,清亮的眸中那抹熟悉的精光再度涌上,肖希希笑眯眯的道着:“王爷的动作甚是熟稔啊,想来是常常如此喂药给佳人吧,恩?”挑起的尾音带着讥诮的弧度。
“如果说那个佳人就是你,你信么?”穆瑾声调平稳,如此反问着。
“如果我说不信呢?”肖希希挑衅的扬起眉梢,眸里隐隐狡黠的流光,早在说出喜欢他的那一刻,潜意识里已经包容了他那些风流的过去,可是就在方才那一刹那,想着或许不止一个女子曾享受过他这样温柔的呵护,好吧,她承认,心里终究是有些不平衡的,所以才故意嘲讽的道出,可是面前的人似乎……
“那么本王只好用行动来表示了……”低低的说完,穆瑾已经将手中的汤匙一转,喂进了自己嘴里,而后在肖希希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已经倾身覆上了她的唇……
苦涩的药汁入口,肖希希瞠大了美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似乎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
舌尖一阵酥麻,穆瑾轻巧的逗弄着,那种痒痒的感觉自舌尖传遍了四肢百骸,渐渐的,两人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
自她的唇畔移开,穆瑾的吻渐渐往下,划过细嫩的颈项,落在细白的肩际,修长的双臂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一手轻抚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游走在她的娇躯,触及小腹的那一刻,似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颤,意识陡然清醒……
倏然抽离的身躯和散去的温暖,令肖希希瞬间敛回了迷蒙的思绪,看着面容亦有些尴尬的穆瑾,肖希希的双颊亦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慌乱的伸手抓过搁置在一旁的药碗,也不管已经冷却与否,仰首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穆瑾兀自调整着自己的思绪,待呼吸渐渐平稳后,才抬了眸子看着她,幽深的眼神里仍是有些未退的情潮,却没有一丝后悔,只是有些懊恼怎会忘记她正在“危险”期呢?
修长的手指再度抚上面前人细嫩的双颊,低低的声音缓缓散开,带着几许沙哑:“希希,你真是个小妖女。”
七日后,肖希希身子已经大好,这七日也真真是把她给闷坏了,每天除了喝药就是睡觉,因着天气日渐转冷,穆瑾怕她再有任何不妥,是以半哄半强制的莲寝房都不让她踏出一步,而在瑾安王府中,除了绣竹和穆瑾外,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小产所致,就连爹娘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还差人送来了好些补品,对于这些,肖希希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无法道出实情,毕竟自己也是够丢脸的了……
一早醒来,就没有看到穆瑾,自从那日两人差点“走火”后,穆瑾晚上就一直睡在书房,聪明如肖希希自然明白他此番的用意,也心知肚明的不点破,其实,失控的又何止是他?
问了绣竹,才知道今天是耀月朝王子和公主离开的日子,穆瑾自然接了圣意要前往宫中送行……
不期然的,脑海中突然记起那一晚,记忆仍是有些模糊,拼凑了许久都未找出完整的记忆,现在想来,似乎更像一场梦,因为在那梦里有师兄出现过,可是那一切却又像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圈住自己的那方温暖……
尹沧漠,那样明明一个陌生的男子,为何总是会勾起心底深处莫名的一丝熟悉呢?
肖希希不是一个会钻牛角尖的人,在想了很多次无果后,便也甩去了心底的疑惑,不过,对于尹沧漠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小觑的,看似玩世不恭的浪荡男子,可是他的聪明,他的冷静绝对不会在穆瑾,甚至是当今皇上之下,无来由的,她就是这般笃定。
用过午膳后,百无聊赖,她便随手拿过桌案上的一本书靠在贵妃软榻上闲闲翻开来看,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待到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时已近冬天,天色黑的也便格外早,放眼望向窗外,竟是一片暗沉……
拿走身上被绣竹盖上的狐裘披风,肖希希伸了伸懒腰,正欲起身,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抬眸便对上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