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茗。”百里芊慧淡淡地开口,神色不见喜怒,语气却凉的吓人:“跪下。”
迟挽茗突然被点名,抬头间的神色还有些发怔,心底忽而升起了淡淡的恐慌,那黑衣人……究竟和皇后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内心的惶恐也慢慢地加深,但她到底心机深沉,不似寻常的女子,面上也未曾显露出内心的不安,只是极力地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来,万分委屈地在百里芊慧面前盈盈跪下,垂眸啜泣道:“儿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母后要这样责罚我?”
百里芊慧却是不答,只是叫住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老夫人。
她神色凛然,语气平缓:“母亲,您还是回来坐着吧。”
孟老夫人原本就不愿意离开,一直在以龟速般的动作前进,扶着她的侍女虽然得了皇后的命令扶她回房,但也控制不了她的速度。
老夫人如今听到百里芊慧让她回来,顿时满意了不少,也没有疑惑她到底要做什么,猛地甩开了搀扶着她的侍女的手,快步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下一刻,只听得百里芊慧凉凉地对着跪在地上的迟挽茗开口:“本宫听暗卫说,你更衣之后,去找了百里治?”
皇后的声音并不大,甚至都不算严厉,只是带着淡淡的凉意,宛若淡淡的寒风拂面,并不是很刺骨,可她直直看着迟挽茗的眼中,却分明有种知晓世事的了然。
看着这般了然的神色再次出现在百里芊慧的眼中,迟挽茗茗原本还算冷静的态度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纹。
原本被她勉强压抑在心底的恐慌也以不可控制的态势,蔓延开来。
她跪坐的身子,也不由得微微的颤抖起来。
皇后……皇后怎么会知道?
莫非……莫非她找了暗卫跟踪自己?
纵使内心再慌乱,迟挽茗还是存着一丝希望自己能脱困的愿望,她摇了摇头,快速地否认:“母后!儿臣没有!儿臣只是身子不适,更衣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之后便来了这里,怎么会有时间去见四表哥!”
她摇头之间,面上依旧是万分委屈的模样,可她动作生硬,摇头的动作也非常的猛烈,以至于鬓角的发都有些凌乱,散落了几缕发丝下来,似乎是要极力的证明什么。
百里芊慧瞧着她有些慌乱的模样,心底的厌恶加深,不由得嗤笑道:“本宫只是问你有没有见过百里治,你这么慌乱做什么?”
她的神情实在有些反常,就连已经回到座位上的老夫人也目露怀疑,但这怀疑也只是出现了一瞬,便在她释然的神色中消失了。
迟挽茗怎么会去害阿治呢?一定是她多心了。
百里芊慧不再看迟挽茗,反而转头看向老夫人:“孟氏,你刚刚不是在疑惑为什么百里治的怀中为什么会有药粉吗?本宫可以告诉你。”
老夫人一愣,看着百里芊慧那面无表情难分喜怒的脸,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百里芊慧直直地看着老夫人,声音依旧淡淡地开口:“挽茗身子不适,前去更衣,本宫定是要找个暗卫去保护一下,以防她出了什么意外。”
迟挽茗原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带伤的身子也因体力不支而摇晃起来,似乎随时就会倒下。
皇后余光瞥见她这般模样,也不让人将她扶起,只是冷冷一笑,随即,在老夫人和老太爷以及百里信略有些紧张地目光中,将下面的话缓缓补完:“静烟公主鼓动百里治,让百里治在众人前喝下她带来的药粉,并欺骗百里治,只要喝下这药粉,百里治就会腹痛不已,迟挽茗让他在宾客前大闹一场,诬陷未荨给她喝毒药,还说哥哥和嫂子会为了未荨的颜面而息事宁人,从而答应百里治想要放李欣然出来的条件。”
她每说一句话,百里信的神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他的眼中已经布满了层层的阴霾,眼中也布满了无尽的悔意和滔天的怒意。
那木椅的扶手,在他的大力握着之下,竟是出现了一丝的裂纹,与此同时,百里信的手掌,鲜血直流。
鲜血流淌之间,他却恍若未觉,神情有些恍惚。
老太爷虽然神色也阴沉不已,却只是沉默。
老夫人听着这一长串的话,早就想跳起来反驳,但念及百里芊慧刚刚想要打他们板子这般无情的举动,硬是等到了她说完,才尖声反驳道:“不可能!静烟公主乃是阿治的表妹,这世界上哪有表妹害表哥的道理!此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夫人原本是想骂百里芊慧几句,斥责她胡言乱语,但顾忌着她的身份,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百里芊慧听着老夫人反驳的言语,原本寡淡的神情真正的冷淡了下来。
宛若寒冬的凛冽的风,如刀割般的吹拂。
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弟弟,真的是太让她失望了。
刚刚她的话语,不仅是告知真相,也是在试探。
如今结果出来,她只觉得如堕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