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后,春桃为她摆上早膳。许念喝了几口粥,吃了点酱菜,又用了几个笋蕨馄饨,感觉腹胃里饱饱的,就没再吃了,起身去了东宫。
她到的时候,东宫已经热闹成一片了。
入目是满眼的红色,红灯笼、红剪纸、红衣衫、红绸子……无一不红,有一种将红色进行到底的势头。不光东西是红的,无论是来宾或是东宫伺候的人,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
她来得不是最早的,几个兄弟姐妹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问最近的许诗琳:“太子哥,已经去接亲了?”
许诗琳白了她一眼:“你再睡一会儿,怕是太子妃的礼已经行完了。”
“这倒不至于。”
许诗悦在旁边拆穿了她。
“太子哥大婚,不同于寻常百姓,典礼仪式是由礼部那边负责的。我们虽然来了东宫,一会儿也是要出去,参加大婚之礼的。”
果然,他们等了没多久,就有人来请他们去参加大婚典礼。接着,许念才知道,太子大婚真的是好累啊。
那一个个礼节,真是冗杂又繁复,光是看着就让人脑门疼,头大不已。好在,他们只是观看者,幸运一点的就是太子大婚典礼过了之后,他们可以先去东宫吃宴席,而太子和太子妃还要进行额外的祭祖仪式。
回去之后,许念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又捶了捶累得不行的小腿。
唉,看来真的是该锻炼了。
她叹口气,等着开席吃饭。
突然,春桃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焦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许念脸色一变,立马站出来,往东宫的北边走去。
难怪,她没看见许诗琳。
她到的时候,正看到许诗琳向越秦云挑衅。
“听闻越太子对我们大宋的公主很有兴趣,不知越太子可知道,我们大宋的驸马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当的。起码,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弱书生才是。”
说着,她狠狠抖了抖手中的鞭子。
鞭子在空中挥舞,声音瑟瑟,带着凛冽的寒意。
站得不远的陈阚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旁边正站着同榜的探花周松。
太子大婚,本来以周松的官位是没资格参加的,但是许荣穹想着这些都会是许嘉宸朝中的助力,便开恩准了进士前三甲参加大婚,以示太子对他们的亲近之意。
周松望着许诗琳的背影,她正肆意甩着鞭子,朝越秦云发难,眼中闪过少许担忧,开口道:“公主,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毁了两国邦交?”
陈阚闻言,冷笑道:“怕什么?我们大宋的公主被人欺负了,连发脾气的权利都没有了?”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周松一眼,心中的不快又多了许多。
这个眼疾,真是有点严重了呢。
周松被他看得心中一凛,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太合适。可是,现在改口又有些晚了。他只好闭口不言,看向远处的许诗琳。
“我想向越太子讨教几招,应该没问题吧。”
她虽是问着的,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自然。”
越秦云不快,又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咬着牙答道。
“那就讨教了。对了……”许诗琳顿住,笑看着他,开口道,“想来,越太子应该会有君子之度吧。”
她一句话说完,甩着鞭子狠狠朝着越秦云抽了两鞭子,越秦云今日的外袍瞬时便有了裂痕。她还要继续,被许念叫停了。
“小七,够了。”
许念摇摇头,她注意到越秦云因着“君子之度”没能还手,但一张脸黑如锅底,眼中情绪翻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她怕许诗琳吃亏,方才叫住了她。
许诗琳也看到了越秦云的脸色,不高兴地撇撇嘴,显得十分看不上的样子。
“就这?”
她质疑的语气再轻蔑不过,轻蔑到越秦云立马要撕碎面具,然后和她硬刚,却是被生生忍住了。
不可因小失大。
“七公主,孤今日是见识了大宋公主的好胆力。改日,也定要七公主见识见识我们越国的好儿郎。”越秦云端着一张假面,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道出这几句话。
许念则是快步走到许诗琳面前,拉着她看了一圈,关切问:“你有没有受伤?”
越秦云嘴角一抽,脸更黑了。
这个九公主眼睛是长脑后了吗?没看见单方面挨打的人是他吗?
越秦云有点待不下去了,转身要带着人离开。他想着,或许会有人要来说几句场面话,谁成想,他真的往回走,也真的没人理他。
另一边,许诗琳不出所料地摇摇头。
许念松了口气:“那就好,没受伤就好。你也真是的,今日太子哥大婚,你也这样胡闹,小心太子哥知道了训你。”
许诗琳不在乎地吐了吐舌头,无所谓道:“训就训呗,谁让这个人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驿站不出来。”
缩头乌龟……
越秦云心中翻腾出巨大的怒火,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无妨无妨,早晚有一日。
他要她尝尝,缩头乌龟的厉害。
越秦云冷着面,拂袖而去。他本不想参加许嘉宸的宴席,面子左右丢光了。可现在大宋比他们强大,他没办法直接闹崩,只能冷着脸出席。
他走后,许诗琳接着说道:“他躲在驿站不出来,我总不能直接打上门去吧,这倒是像我无事找事的,挺不讲理的。”
许念竟无语凝噎。
敢情,您觉着这不是无理取闹了?
不过,许念知道她这是给自己出气,拉着她道:“下回这种事,你别自己出头,好歹叫上我啊。我跟着一起,这样咱们两个人,他也得掂量掂量。”
许诗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四体不勤,怎么出气啊?”
许念:“……”
这好好的,人身攻击怎么回事啊?
她们俩还要说什么,许诗悦把她们叫走了。等她们走了之后,围着的人群方才散了去,而那些人中有大宋的吃瓜群众,也有其他三国的人。
那些人回去后将今日所看之事禀报给自家大臣,其他三国皆是一脸深思,对大宋的实力再次有了一个新的估量。
与此同时,周松看着人都走光了,对陈阚道:“陈兄,我们也快回吧?”
陈阚脸色晦暗不明,没有说话。
这时,周松恍然意识到,刚才陈阚也一直盯着许诗琳看,又想起之前在家中巷子中看到的一幕,没忍住问道:“陈兄,不知……你和七公主是什么关系?”
陈阚本在为许诗琳那句”手无缚鸡之力“而郁闷,听到周松的问话,轻轻偏过头,淡笑一声:“不知,周兄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说得暧昧又隐晦,顿时叫周松变了脸色。
他满脸不可置信,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问道:“难道……难道……你们是……那种关系……不成?”
他的内心祈求不信,眼神中也写满了不相信。
可就是这样,陈阚竟笑了,在他几欲绝望中,轻点了下头:“周兄不愧为探花,聪明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