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睡醒,陈州来的家书到了。阮明蕙简直像记账一般,事无巨细,都要提上一嘴,每次来信,都是厚厚一沓。
这倒是正合阮明姝的意,每次她读完妹妹的信,也就放下心了。这一回又是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被妹妹日渐诙谐的笔法逗笑了。
傍晚的时候,她开始提笔写回信。没写几行,便又觉得困乏了,心情毛毛躁躁的,不痛快。可她搁下笔,仔细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到底有什么事让她不痛快。
传膳后,她也提不起胃口。
“天气热,没胃口,天气冷了,还是没胃口。”阮明姝直摇头,“明儿找王姑姑看看吧。”
墨兰听了,若有所思。
“夫人您这个月,好像又没来月事?”她每日贴身伺候阮明姝,自然知晓这些。
“是啊。”阮明姝越发心烦了。
“那......”墨兰眨了眨眼睛,开了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阮明姝正要问她想说什么,忽然领悟过来。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又兴奋又忐忑:“难道,我这是......”
话说一半,她就把嘴捂住,生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难怪她这么兴奋,从她到陆君潜身边一年多了,肚子半点动静也没有。陆君潜是不急,可她急呀。避子药的事儿就像跟钉子一样扎在心里,叫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身子太弱,吃那药上了根基,所以不好受孕了?
若是一时的还好,慢慢调理;可若是十年八年都没子嗣,那可就难办了。让陆君潜纳妾,她定是不依的,难道要去抱养一个,那这对陆君潜来说也太委屈了吧.....
她越想越离谱,以至于那段时间郁郁寡欢,在房事上忽而热情似火,忽而冷淡如冰。后来叫陆君潜发现了,好一番安慰承诺,才将此事暂揭过去。
阮明姝越想越期待。
“这会子找大夫把脉,会不会太晚了呀,又不是看病,显得我很急躁.......”她手指敲着桌子,像是在和墨兰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将军回来了!”外间柳芽儿禀告。
阮明姝起身去迎,脸上止不住笑。
“今儿这么早?”她挽着陆君潜的胳膊问。
陆君潜抱了抱她,神色凝重。
阮明姝收住笑,握着他的手问:“怎么了?”
“有趟车队回秦州,你要不要跟着回去看看。”陆君潜抚着她的脸颊,温声问。
阮明姝怔了一下,但很快,她明白陆君潜为何这样问。
“我不想,我要留在这儿。”她紧紧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你说过的,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在一起。”
陆君潜喉结动了动,半响,大手抚上她的发顶。
“好。”他低声道。
阮明姝松了口气,紧紧闭上眼,平复慌乱的心跳。
“最近都不要离府,乖乖呆在家里,一切有我。”陆君潜叮嘱道。
阮明姝点头。
两人十指紧扣。
借团圆节之由,阮明姝陪赵婉回到陆家老宅。
令她稍稍意外的是,不愿回秦州的不只她一人,老太太、陆有容,甚至周氏,都坚持留下。
八月十四,中秋前一日。
阮明姝起得很早,她亲手为陆君潜穿上护心软甲,又替他套上朝服。
他贴着她的额头,认真道:“好好守在家里,等我来接你。”
阮明姝踮起脚,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你都有我。”她同样认真地回他。
这一天,陆府从午时起就大门紧闭。
层层守卫,固若金汤。
阮明姝坐在房内,她等待着,心情平静。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也罢,败也好,没有回头路,也不必后悔。
然而直至天完全黑下,外面依然一点消息没有,阮明姝多少有些心慌。
她袖中藏着一把匕首,又是从陆君潜处“抢”的。她答应过他,不会拿这把匕首对着自己。
可如果有何不测......她只能惹他生气了。
月上中天。
此时心慌的可不只是阮明姝,府中女眷很有默契地来到老太太跟前。
连赵婉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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