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初亮,阮家大门上的铜环便被叩得“砰砰”响。
“是谁呀?”阮平拉开门栓,只将门开了条不宽的缝,探出小脑袋去看来者何人。
“姑娘找谁”他头一回见云拂,问完才看见一旁的阮明姝。
“大小姐!”阮平忙把门打开,请人进来,一边高声喊道,“大小姐回来啦。”
“赵奚呢?”阮明姝面容憔悴,瞧着比平日更楚楚可怜了。
“在火房帮忙生火。”阮平恭敬答道。
阮明姝听了,便径直往火房走。
“阿姝?”赵奚正拿着木柴往灶膛里塞,陡然见到阮明姝走进来,惊喜不已。
阮明姝对上他清澈喜悦的眼神,心中百味陈杂:“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等这水烧开吧,你先去屋里坐着,这里烟味大。”赵奚擦了擦额头的汗。
阮明姝摇头:“不要烧了,现在就出来。”
赵奚抬头看她,眼中满是不解。
“阿姝,什么事这么急?”赵奚跟在她身后。
“云拂,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么,我有话想单独和赵奚说。”阮明姝没有回他,只扭过头用请求的口吻对云拂说。
“可是将军叫我寸步不离......”云拂有些为难。
“求求你了。”阮明姝说着竟红了眼眶。
云拂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气到阮明姝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先退了步:“好好......”
“多谢!”阮明姝勉强朝她笑笑。
“我就在这里守着,有一点儿声响就冲进去。”话已出口,不能反悔,云拂只好补救一下。
赵奚听得眉头直皱,他还能伤到阿姝不成,莫名其妙。
阮明姝只将房门轻掩住,并未阖紧。
转身望着赵奚,一时鼻子酸,嗓子涩,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赵奚探寻的目光逐渐变得愤怒,“姓陆的欺负你了?”
阮明姝摇摇头,从袖袋中掏出玉佩,举到赵奚面前。
“这是.......”赵奚迷惑道,“和我的好像。”
“这是陆君潜的。”阮明姝轻轻道。
“他?”赵奚显然惊讶。
“据他说,” 阮明姝垂下眸子,将玉佩摊在掌中,“这梅花玉佩,他曾外祖家的四个孙女各有一块。你那块,原主是远嫁西辽和亲的赵嫣公主吧。”
赵奚身子一震:“我......”
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你是西辽人,不是高车人。你的母亲是赵嫣,父亲是北狄王,是不是?”阮明姝猛然向前一步,逼问道。
赵奚想说不是,他甚至已经想好如何自圆其说,可当他对上阮明姝泫然欲泣的目光,最终只有无奈又苦楚地一声“是”。
阮明姝踉跄着退后两步,终是死了最后一点侥幸的心。
“你来大周做甚,意欲何为?”想到五年来如至亲手足般的点点滴滴,她又气又恨。
“阿姝你听我说,”赵奚慌张地要解释,忽然间又想到什么,脸色骤变,
“陆君潜知道了!?他知道多少!?”
阮明姝恍然醒悟:“你还有同伙?赵奚!你对得起我娘、对得起我们家么?”
“不是这样!”赵奚嘶吼一声。
阮明姝一愣,这是头一次,赵奚对她这般。
云拂瞬间冲入房内。
“没事,云拂,你先在外面等我。”阮明姝又将她劝了出去。
“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阿姝。”赵奚冷静下来,“你先告诉我,陆君潜知道么?”
“他如果知道,你现在还能站这儿?”阮明姝反问。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奚死,但这不代表她想放过其他西辽探子。
赵奚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阿姝,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
“不要说了。”阮明姝打断他,“你现在就收拾收拾,早点逃路吧。从此后,阮家再没有赵奚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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