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今日告假,素绢留在家里备年货。阮明姝想要叫上红绫等人一起。
“奴婢不去了,”红绫道,“小姐你们先吃吧,我留下看店。”
“我也不去。”青罗没抬头,闷声闷气。
“我呆会给你们带些,”阮明蕙对她们说,又扭过头催阮明姝,“快走吧阿姐,我都要饿晕了。”
结果三人还没出门,帘子就被打起,后面是陆有容高挑的身形。
“啊?”阮明蕙苦着脸道,“陆小姐,你不会是来买衣裳的吧?”
“怎么?”陆有容不高兴了,“不欢迎我啊?”
“怎么会呢。”阮明蕙摆摆手,看起来竟是同她很熟稔的样子,“就是我现在要去吃饭了,只能让红绫招待你了。”
“吃饭?不行!哪有扔下客人的道理,你们的口碑还想不想要了?”陆有容拉长声音道。
“那好吧.......”阮明蕙垮下肩,认命道。
“你别吓她了,一起去吃吧。”阮明姝笑着摸了摸阮明蕙的头,对陆有容说道。
“行叭。”陆有容扬扬下巴,“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拒绝,走吧。”
那酒店的老板与洛云西相识,店小二径直引她们去楼上雅间。
打她们进来,喧嚣嘈杂的大堂便安静许多,不少人都偷偷朝这边瞟。
靠柜台那张桌子上不见消停的争执就格外惹人注意。
阮明姝正朝楼上走,本没留意,饶是如此也听到那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在争论关于北狄派使节来议和的事,甚至还提到了陆君潜。
阮明姝心上一紧,想仔细听下去,但前面三人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她又不好独自留在楼梯上,只好跟了上去。
点过菜后,除了要现做的两样,其余碗碟很快就呈了上来。
小二又卖弄了一番伶牙俐齿,才被洛云西笑着骂下去。
门一阖上,众人举箸,边吃边聊。
阮明蕙最是投入,埋头一顿猛吃,根本不顾上说话。
方才还勉为其难说“行叭”的陆有容也不遑多让,吃着吃着,她的腿还翘了起来,同在老太太处用饭时的文雅判若两人。
阮明姝惦念着上楼时听到的议论,便问洛云西:“刚刚听到楼下几个士子谈论什么议和,还说到了将军,是什么事啊?”
“你还没听说么?”洛云西优雅地夹了块软糕,“这几日各国使节云集京城,照例为咱们大周皇帝呈贡品请圣安。”
“这个我知道。”阮明姝从陆君潜那儿听说了,他今晚还要进宫赴宴呢。
“嗯,往年都是藩国属国,还有些友邻邦交,今年辽国竟也派人来看。听闻还是位皇亲重臣,说是辽帝想同咱们议和,共谋太平。”洛云西说罢,咬了口金丝软糕。
“北狄荒蛮野人,也好意思称皇称帝?别叫辽帝了,叫虏王贼王才合适。 ”陆有容鼓着腮,直了直腰,“这菜口味不错啊,有酒没有?”
洛云西便朝外间喊了一声,叫小二找瓶清淡的酒上来。
陆君潜恨北狄入骨,定然不愿讲和吧......阮明姝没什么胃口,咬着筷尖出神。怪不得总觉得这几日他心情欠佳,定然是朝臣在此事上与他意见相左。
“现在坊间巷口都在讨论此事。毕竟北狄同咱们打了这么多年,寻常百姓家多的是男儿被征走,有去无回......”洛云西叹了口气。
“那就不要答应呀!我爹也说不能议和,北狄一肚子坏水,定然是使诈。”阮明蕙肚子饱了,也有兴致插话了。
“可是北地兵祸过去才没几年,百姓实在被吓怕了。刚过几年安稳日子,谁想再起战火呢?既然北狄不想打,咱们答应便是。现在各地天灾人祸,税赋一年重比一年,修养生息也没什么不好。”洛云西叹道。
“你这话就好笑。”陆有容听得来气,筷子一放,便要驳斥洛云西。
“唉——”阮明姝知二人交情不深,怕她们吵起来闹得不快,便及时打住,“咱们争论也没用,先别说这些了。明蕙,我方才问你顾小姐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阮明蕙夹肉的手一顿,低声道:“顾小姐许了人家。”
“顾小姐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许了人家有什么奇怪,你不该替她高兴么?”阮明姝莫名心头一松。
顾庭芳先前叫自己的尚书父亲坑了,如今能顺利定下亲事,确是喜事一桩啊。
“高不高兴,也得看看许的是谁。”这回开口的却是陆有容。
“是哪家公子啊?”阮明姝问。
洛云西也好奇地停下筷子。
“是皇帝的亲侄子,小侯爷章澍。”陆有容道。京中闺秀这些事,她自然比阮明蕙知道得更多。
“呀。”洛云西听了,忍不住惋惜一叹。
“怎么,这位小侯爷有什么不对劲么?”阮明姝却是不知。
“他少年时骑马摔断一只腿,是个跛子。”陆有容说。
跛子......确实有些委屈顾庭芳了。但若是男方品行好,真心待她,未尝不是好姻缘,阮明姝想着。
洛云西却道:“这个小侯爷出名可不是因他的腿,也不是因他的显赫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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