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热暑,只为看他一眼。
骑着从陆君潜处借来的神骏“黑龙驹”,裴星洲心情颇佳。一张俊脸带笑,两颗星眸凝辉。似是炫耀自己的宝马般,一改往日来去匆匆、倨傲无情的模样。
他甚至好心情地朝街两侧张望了几下,眉梢眼角,似温还柔。
苦等多时的少女们面上还顾及着矜持端庄,心底已经嗷嗷直叫,泪流满脸了。
阮明蕙却不一样,她连面上矜持都不装装,红着脸一个劲儿傻笑,像个憨憨。
裴大人是她见过的最好看、最温柔、最厉害的人。只要看到裴大人,她就很开心,一整天都很开心,干起活儿来都不会累的!
裴星洲飞燕掠水的一眼,停在了明记成衣的绣像上。自然,这也让他瞧见了绣像旁痴痴笑着的小丫头。
“小哑巴?”他有些不确定。记忆里雪衣糖球似的小孩子,突然就抽条般成了少女模样。
不过,这傻得可爱的笑脸,是她没错了。
因这不期而至的重逢,裴星洲闲散矜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笑意。
裴星洲出行全然不用兵卒开道,人群只瞧见他身后缀着的两队青衣飞骑,就识相地避开了。他微扯缰绳,轻轻夹了下马肚,黑龙驹神气十足地嘶了一声,朝明记成衣铺跑去。
裴星洲抬起执鞭的手,朝窗边少女挥了挥。
“小......”本想再叫她一声,但声音却梗在喉咙里发不出去。
他震惊地看着阮明蕙一口咬上手里的......鞋底?
第7章 有些体己话
他震惊地看着阮明蕙一口咬上手里的......鞋底?
抬起的臂膀在空中僵硬了一下,火速收回。
裴星洲若无其事地转回脸,再次扬辔时,黑龙驹飞驰而过。
阮明姝两人下了车,向张老伯道谢,付过钱后便进了铺子。
今日生意不错,四五位女客在看新上的冬服,各自带着丫鬟,小小的铺面被挤得满满当当。素绢带着蓉娘和四儿忙得头晕脑胀,一会儿解疑,一会儿拿布料。
见阮明姝来了,素绢松了口气:“小姐回来了。”
荣娘和四儿则微微躬身示意,她们是付月钱雇的帮工,平时称呼阮明姝“掌柜”或“东家”,和阮家的丫鬟们不同。
因楼下实在太挤得慌,阮明姝便带着绿绮先上楼去了。
楼上阮明蕙正伏案画着花纹,一边画一边同青罗说话。
“颜色要再浅些......纹路不能太密,若是找不到,再换我们上次用的竹枝纹......”
这小丫头,平日羞涩怕人,可是真干起活来,却是有模有样。若论及刺绣、裁剪、布料等事,更是成竹在胸,自信极了,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阮明姝瞧着妹妹,烦躁的心情瞬间晴朗了。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多休息几日。”阮明姝责怪道
阮明蕙见姐姐来了,起身把椅子让出来,自己坐了旁边的凳子,心虚道:“家里没事,想来找姐姐......”
阮明姝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低头去看阮明蕙画的花样,点头赞道:“这花纹疏落有致,颜色配得漂亮,比我们去年用的好多了。
“嗯,去年做丝绵袄裙的布料,质量虽是上乘,但花样老气。今年想换一下,只是布庄不一定能找到。”阮明蕙说。
阮明姝将绢纸轻轻放下:“再过几年,我们有钱了,自己开个作坊,想要什么样的料子自己织自己染。”
阮明蕙点头道:“嗯!”
“赵奚没陪你过来么?”阮明姝突然想到,今日竟还没见过弟弟。
“我没见着奚哥呢,以为和阿姐一起出去了。”
阮明姝虽觉好奇,不知赵奚跑哪了,但并不怎么担心,毕竟赵奚是男儿,功夫又好,也不爱惹事。
“洛姑娘早上定了什么?”阮明姝问青罗。
青罗右脸有道小指长的疤痕,用头发遮着。
当年她因家中获罪,沦入奴籍,又被卖到妓馆。小姑娘也是心狠,自个儿拿竹簪把脸划了,从妓馆楼上跳了下来,想要逃跑。老鸨带人追上,在大街上就要将她打死。
阮夫人正巧路过,心生不忍,就花了二两银子将她从老鸨那买了回来。
四个丫鬟,红绫泼辣利落,绿绮机灵活泼,素绢温柔敦厚,而青罗,若非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冷漠寡言。
“订了两套裙子并两顶披风。”青罗回道,将先前同洛云西对好的单子递给阮明姝。
阮明姝看了看:“嗯,还好,没什么棘手的。你和素绢这几日先做顾小姐和陆老太太的单子,洛姑娘的先不急。”
青罗点点头,阮明姝见她要说又不太想说的样子,便道:“有事便讲,多说几句话能掉块肉不成?”
“是不是有人来店里找麻烦?”阮明姝皱眉道。
昨夜虽然侥幸脱身,但她一直担心那位荣王世子酒醒了仇还记着。
“没有。”青罗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小姐,不知道她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