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闯抬起她的脸,跟检查作业似的瞅她两眼,语气玩味:“擦干净了?”
乔以笙无语地撇开眼,径自先回到了餐桌前。
大概出于不乐意被他看扁的心理,她主动向他解释了她跟着郑洋走了的原因。
陆闯听完又是一阵哂笑:“你是圣母?现在不仅不报复他了,还跑去帮他?许哲对你干的事你也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了?”
并不是。乔以笙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炒饭:“好聚好散吧。也没什么可再报复郑洋的了。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反而影响我自己的正常生活。”
至于许哲,她除了能吃下那个哑巴亏还能如何?
“你帮他在他妈妈面前演戏,就不是和他继续纠缠下去?”陆闯讥诮,“算哪门子好聚好散?”
乔以笙强烈不满他的态度:“这是我的事,你别管我的处理方式了。至于你和郑洋的私人恩怨,你换一个合作对象吧。”
陆闯忽然摔了筷子,脸色是阴沉的。
乔以笙吓得眼皮猛一跳,对上他黑漆漆的眼,感觉里头布满礁石,她一不小心就会撞得粉身碎骨。
她一时之间没再说话。
约莫隔了几十秒,陆闯的阴沉稍稍瓦解,换了一双干净筷子,继续吃饭,表情在缄默间变得若有所思。
饭后,乔以笙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也没见陆闯要走,她捱不住了,径自去洗漱。
进浴室洗澡期间,有所防备将门反锁了。
但陆闯并未有任何动静。
等她出来,就见陆闯已经从客厅的沙发转移到她卧室的床上,擅自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许愿沙的玻璃罐,很感兴趣似的把玩。
显而易见,他今晚又打算留宿。
乔以笙关心:“你不回你自己的公寓,你的狗单独在家,没问题?”
陆闯撩起眼皮:“一个晚上没问题。”
然后他摸出他的手机,点了几下,丢来床尾。
乔以笙拾起,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看见了他家的监控画面里,圈圈撒完野的状况。
狗盆掀翻了,狗粮洒得到处都是,狗秋千都被咬掉了一根架子,陆闯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里的棉全部露了馅,拖得到处都是,遑论他衣架挂的衣服,同样难逃狗爪子的糟蹋。
而罪魁祸首霸占了那张床,脑袋趴在两只前爪上,竟还显得可怜兮兮的。
乔以笙忽然又明白过来,陆闯的公寓里家具少,是有道理的……否则哪儿经得起折腾。
“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乔以笙忍俊不禁。他完全在睁样说瞎话。
“别辜负了圈圈的牺牲。”陆闯朝她勾勾手指,“我看看你的恢复情况。”
乔以笙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动真格地要检查,下意识后退一步:“已经好了。”
“噢?”陆闯微微狭眸,目光露骨地上下打量她,“好了是吧……”
他的意图昭然若揭,乔以笙神经一紧,又反口:“没完全好。”
第039章 黎
陆闯眼尾上翘,似笑非笑,又勾了勾手指:“我看看,是怎样的没完全好。”
乔以笙羞愤难当:“真的不劳你屈尊降贵了。”
他就实在没其他乐子了吗?逮着她一个人戏弄。
“怎么?‘没完全好’的程度是走不过来了?”陆闯眉头拧成的川字泄露他此刻没了耐心,“要我再扛你?”
乔以笙憋屈地上前,爬到床上,闭上眼睛躺好。
“今晚还没涂药?”陆闯再问。
“……没。”如实回答完,乔以笙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陆闯说:“那我再帮你涂。”
“不用了,没必要继续涂药,可以自然恢复的。你应该看得出来好得差不多了。”乔以笙连忙道,声音含含混混的,越讲越低弱。
“嗯,确实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句,陆闯的嗓音是从她的上方落下来的。
乔以笙闻言睁开眼,瞬间跌入他深不见底的墨色瞳眸里。
喉结滚动一下,陆闯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
火苗渐燃。
乔以笙讨厌自己又轻而易举被他勾得神魂颠倒。
眼波流转间,她有点担忧:“伤真的还没完全好。”
陆闯啄了啄她的唇,低沉的嗓音因克制而绷得略紧:“我知道。”
“……”
夜色深沉,稠得化不开。
那头男人的粗喘清晰,熟悉的调笑更是丝毫不掩饰浓浓的挑衅意味。
女人的动静虽然之于郑洋是陌生的,他在此前的八年期间从不曾有机会听见过乔以笙这样,但这回郑洋确定,自己没有再认错人,就是乔以笙。
何况,电话是陆闯主动拨过来的,如若不是乔以笙,陆闯这通电话的意义又何在?
郑洋捏着手机的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也就一分钟的现场直播,陆闯便挂断,但足以令郑洋浑身的血液倒流,自脚底往四肢百骸蔓延开冰冷。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陆闯的轻蔑与不屑,与八年前的某个画面重叠在一起,他心底那根刺扎得不行。
“阿洋。”许哲因为郑洋电话接得太久,走出来阳台寻他,“谁打的?护工吗?阿姨在医院里有什么状况?”
“不是。”郑洋迟钝地从耳畔放下手机,“我有事,出去一趟。”
许哲立于原地,在他开门的时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针见血地问:“又去找乔以笙?”